那女子放下手中的杯子,脸色依然镇定自若,随后又露出一副愿洗耳恭听的神情。
萧允谦缓缓道:“高康王赫连定国在世时,膝下有一子三女,儿子赫连安世本是太子,却惨遭谋朝篡位的叔父毒手。新皇赫连定邦为笼络西杲,让长公主赫连安盛给西杲年逾六旬的老皇当妃子。和亲路上,公主蹿逃外出,获取了一批先王旧臣的支持……”说着,他看了她一眼,“这件事轰动了三国,我猜也是你故意将此事弄得声势浩大,好让你叔父和西杲彻底交恶。好了,你得逞了。”
那女子冷傲地抬起头,道:“没错,我就是赫连安盛,那个蹿逃在外的流亡公主。”赫连安盛眸眶中噙着雾气。
萧允谦道:“我若是你,必定不会做行刺这等毫无用处的蠢事,将刀剑指向如今的高康王,替父兄报仇夺回朝政,岂不是当务之急。”
赫连安盛摇了摇头,眉目凄楚,“若不是萧允湛故意找人唆使我赫连定邦,我父皇定然不会被杀害。所有的仇我须得先向萧允湛去讨。”
“所以你想出了一条计策,以美人计诱杀我六哥,只可惜你的计谋乃至于你是何人,被他一眼看破了。”萧允谦说着从怀中甩出一封书信递给赫连安盛,原来是有关于对赫连安盛身份的警示。
萧允谦看着她,似笑非笑,“你计划周密,可惜却以失败告终。于是,你又打起我的主意。只不过,你无论杀了他还是杀了我,你都走不出这军营,那么你兄长的仇呢?谁报?高康的江山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拱手相让了吗?”
赫连安盛道:“霁王殿下,我最大的仇人是萧允湛。是他,使得聊州城一夜沦陷,也是他,让我失去了父兄,失去了一切。”
萧允谦道:“让你失去父兄的不是他,是赫连定邦,他若没有觊觎之心,有怎可能轻易被蛊惑?”
“是,萧允湛我固然要杀之而后快。赫连定邦,我也必定是要将他除之而后快的。”
萧允谦笑道:“可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你凭什么杀他二人?”
赫连安盛抬眸诚恳地望向萧允谦,“所以,霁王殿下,不如你我结盟,我不但会用帮你除掉萧允湛,甚至还可以辅助你。”
萧允谦有些啼笑皆非,“你不会真的拿我当猴耍吧?难道你不知道我和我六哥都是我母后养大的吗?还有,我为什么要和你结盟?西杲王在找你,高康王在找你,即便你如今也是身陷囹圄。你自身都难保,又凭什么来帮我?”
“我如今虽是这境地,可我若振臂一呼,必有大批忠勇之士愿死心塌地追随于我。赫连定邦残暴不仁,根本就不得人心。我又如何帮不了你?”赫连安盛说着又冷嗤一声,“你我都从小生在宫城,长在宫城。其中的勾心斗角喋血刀光,看得还少吗?四壁孤城,最容不下的便是真心和仁慈。为了权利,父子相残兄弟相争的事殿下不会没感受过吧?”
赫连安盛看着萧允谦颇为动容的脸,又继续道:“近来,你们大梁接二连三地遭遇变故,原本,你一心要守护的太子也已万劫不复。而睿王,太子在时他风光无限,如今却遭冷待,可见,你的父皇并无立他之意。而你,打一出生便被抱到皇后膝下抚养,身份跟嫡子无异,身后又有外父可倚靠,为何你不能试着一夺天下?”
萧允谦听罢,忽然脸色肃重,久久没有说话。
“殿下,他日,如若是睿王登基,你必定只能任由他人宰割。如若是翊王登基,你跟他向来政见不合,你又怎能一展抱负?”
萧允谦忽然抬起头看了看她,“你怎知道我跟他政见不合?你所有的一切,不会是早有预谋的吧?”
赫连安盛没有答话,却道:“我是不是有预谋对殿下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帮到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