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梁贵妃见她有些失态,轻轻叫了一声,太后却是如同没有听到一般,依然将手按在权逯荼白的眼眉鼻翼间不停游移。又过了一阵,不知为何,声音竟有些轻颤:?“你如今该是二十七了吧?”
权逯荼白道:“是的。”
太后满目伤怀,悠悠叹息,不知为什么,却发出一句让人不明所以的话:“瑾晏——也跟你同岁。”
宁帝和梁贵妃脸上皆是一变,年岁稍长的太子和德王也似想起什么来,只有权逯瑾晏一脸茫然,“皇祖母记错了,孙儿如今正二十三,怎么可能和堂兄同岁。”
皇太后竟是没听到他说的话,手指依然细细地在权逯荼白的面容上仔细轻触,良久之后,又轻叹:“我们家孙子辈面容皆肖似其母,女儿们才肖似其父,只有你一点都不像江流王妃,你骨相嶙峋,眉眼轮廓都像极了你的父亲和你伯父,还有——你的皇爷爷。”
皇太后面上拂过几丝黯淡,殿中却没人再注意她了,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射在了权逯荼白身上。大部分皇子和妃嫔公主们并未见过江流王本人,殿中女子们之前谁都不敢过多看权逯荼白那张布满伤痂的脸。此时细下打量,只觉得他脸上的眉目都已模糊,哪里还能看出像谁。心中不禁都在腹诽:太后真的是老糊涂了。
只有太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权逯荼白之后,才开口,“皇祖母说得极是,堂弟确实比我们都更像父皇几分。”
宁帝似乎有些不耐烦于这些琐事,终于开口,“母后,快让荼白入席吧。”
太后回过神来,方道:“对对,快入席吧。”那名内侍又在一旁引领着辛不平,“请世子和太子殿下同席。”辛不平久居于闭塞之地,全然不懂这礼数,跟太子同坐,无疑是宁帝的试探之意。哪知权逯荼白不懂,辛不平也是不懂,竟没有半句推辞。待权逯荼白入座,太子倒是没有因此而生半分嫌隙及不快,一如既往地和善。太后心知大家都已来齐,独独缺了权逯琮昱,一时又牵挂起,“也不知琮昱到哪里了?”
宁帝的随身太监刘得用回道:“回太后,方才已有人来传,说翊王殿下已经进城了,想来已快了。”
太后道:“让他直接来,不用回府更衣洗漱。今日家宴,自家人不讲究这些。”
刘得用道:“陛下知道太后念翊王心切,早已吩咐下去了。”
刘得用这边话音刚落,那边殿外又传来宣唱声:“翊王殿下到。”太后喜笑颜开,梁贵妃顺势溜须拍马一番:“母后是福厚之人,这福厚之人总是念什么就来什么。”一席话,说得太后更是笑逐颜开。
不时,依然身着甲胄战袍的权逯琮昱进了来,一脸的风尘仆仆,而众人的目光却都停伫在他身后跟着的一名高鼻深目、衣着怪异的高僧身上。只见权逯琮昱撩袍跪倒之时,那名高僧也屈膝见礼。权逯琮昱朗声恭祝,“琮昱恭祝皇祖母千秋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