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祥看着低垂着头,懊恼不已的穆云山低声道:“穆叔,您这是何苦呢?王劼那人骨子里就是个混账模样,您没必要气恼责怪穆妹妹呀,这又不是她的错!”
“唉,都是我的错,是我这个当爹的不中用,不能为闺女撑腰,害得她被人欺负了,还要被我斥责......”穆云山抬手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头,声音逐渐哽咽。
张贵祥暗自咬了咬唇,鼓足了勇气开口道:“叔,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穆云山抬头,看着他满是朝气透着坚毅的脸庞,哀叹一声:“说罢,你帮了叔这么多次,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唉!很多时候我做梦都在想,你若是我的儿子该有多好?可每次醒来,我又忍不住自惭形愧,责怪自己太过贪心!你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哪是我这种人可以比拟的......”
“叔,您别这样说!”张贵祥看着面前尽显颓唐的中年汉子,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心疼来。“叔,我想娶穆妹妹为妻,不知您意下如何?若是此事能成,以后我就是您的儿子!”
穆云山陡然一怔,抬头不敢置信的望向他,嘴唇颤抖着问道:“此话......当真?”
张贵祥郑重点头:“我倾慕穆妹妹已久,她若过门儿,咱们两家住的也不远,相互也方便照应,我已没了爹娘,以后您和婶子就是我的爹娘,我定会好好孝敬二老!”
穆云山仿佛从严冬瞬间到了暖春,眼前顿时一片光明,喜的嘴角都合不拢了。“叔,叔自然乐得!”
张贵祥闻听此言,立即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是喜色。脑中甚至已开始畅想起了他与穆妹妹成婚后,夫唱妇随的美好生活了。
走到堂屋门口正准备敲门的人影闻听此言,身子猛地一僵,眼中满是愤懑和失落,颓然的放下手,顾不得被人发现偷听的危险,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我倾慕穆妹妹已久......我倾慕穆妹妹已久......我想娶穆妹妹为妻...为妻......”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一遍遍回荡,像是要把她的心敲碎了一般,不甘充斥得满胸满怀,眼泪不争气的随风而落……
此时的慕敬荑正在不远处的胡同里与赵氏拉扯着:“娘,咱先回吧,爹他也是气昏头了才会如此行事,往常不都是宠着您的吗?娘,再不济您还有我这个女儿啊!哎呀,娘!”
“我跟他过够了,想当初我如花似玉的一个大姑娘,就这么委委屈屈的嫁给了他一个老光棍儿,不过是一碗饭之恩,何故要我这一生都葬送在他手里啊?这么多年了,你们只看到了他的迁就,可曾有人看到过我的委屈?”赵氏抬手抹了把眼中溢出的泪,低声啜泣起来。
“娘,我知道,我知道您觉得爹与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事已至此,再怎么着你们也相伴多年了?俗话说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何况你们俩已经成婚十多年了。
要不这样,以后您有什么烦心事,都与我说说,女儿虽不一定有何高策,但最起码能当个听众,帮您解解心宽不是?
我是您的小棉袄,咱们是血缘至亲,本就该相互关心彼此理解才是。娘,咱们先回家好不好?实在不行就冷淡他两天,咱娘俩儿一起不理他,行不?”穆敬荑是死说活说,总算将赵氏哄得回了家。
家里只有穆云山独自坐在屋中闭目养神,此时他的心中是悲喜交加,喜的是女儿有了归宿,他们一家将来也会有个依靠。悲的是自己刚刚惹得心爱之人伤心而走,若是真将她的心伤透了,从此再不回头,自己这辈子也就什么活头了。
穆敬荑拉着赵氏一起回了西屋,反手就将门拴上了。其实别说赵氏,她自己心里也气,暗道这便宜爹确实懦弱了些,也不怪赵氏看不上他。可气归气,他终究是她的爹,若是搞得父母离心,家不像家,那她努力赚钱又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