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还年富力强,这些个大臣已经开始找后路了。
脸红脖子粗的他们,一个个慷慨激昂,唯恐自己的耿耿忠心落在别人后面。
可帝王终究是帝王,不论下面的大臣怎么折腾,到头来还是要看他的脸色,半晌没有说话,大臣们的言语便稀薄下去,大殿最终还是复归平静。
圣上开了口,“赵伯新,你可知罪?”
“臣不知罪。”
圣上道:“身兼金甲卫统领,到了此时,你与朕说你不知罪,那便是罪加一等。”
赵伯新坦然地半抬头,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若圣上所言,是指昨日戌时三刻发生在滚儿巷的事,那么臣心中已然明了,臣本打算于朝后向圣上禀报此事,既说到此处,臣便直言了——昨日越国公府季忘归与温将军府三姑娘在滚儿巷遇袭,是季忘归自己招惹是非,惹来杀身之祸,臣一宿未眠,已经查明……”
说到这里,他直接跪了下去,俯首,声音不大,但甚是清晰,“小公爷在外多年,习得一身武艺却全然不外露,更与江湖人士勾结,其心叵测,着实当诛!”
大殿里彻底安静了下去,但很快就有隐隐议论之声起来。
季忘归……不是一贯虚弱,虚弱得让所有人觉得,他将来连自己的孩子都很难拥有吗?
圣上笑了笑,“与江湖人士勾结,却对京中其他人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反倒差点送了自己的性命,赵爱卿,老人儿有老人儿的好处,但太过倚老卖老,就惹人厌了。”
赵伯新却好似豁出去一般,“即便如圣上所说,季忘归并没有与人勾结,深藏一身绝顶武艺却不说,本就奇怪,再想想他时常伴于君侧,臣心中便泛起寒意……但凡他有不轨之心……”
话语意犹未尽,后面的大臣总算找到机会开始附和。
“圣上明鉴,京中发生争斗,赵大人虽有失察之罪,但罪不至丢官啊!”
“原来小公爷这般包藏祸心,那就算京中真的出了斗殴杀人之事,也是小公爷的问题,在查明事情真相前,直接问赵大人的罪似有不妥。”
“臣附议,退一步说,小公爷如今尚未袭爵,尚是白身,便是出了事,于朝廷来说,也是小事……”
圣上看过去,目光微寒,那官员的声音便怯懦了。
但怯懦归怯懦,他们或是大皇子一派,或是三皇子一派,或是慕赵家名而站队,此刻只能跟在赵家之后,想方设法保住赵伯新。
圣上看着没什么情绪,只是偏过头问了问,“鼓声还不停吗?温方氏要敲到几时去?”
旁边王公公的脸上挂着令人舒心的笑容,道:“回圣上话,温夫人从前也习武,相较于平常女流,力气想来大些,更何况奴才听说,小公爷也在宫门外,脸色分外苍白,他们这样鸣冤,若是叫停,恐怕会引起更多非议。”
“季忘归也在宫门外?他也敲鼓了?不是说伤得很严重?”
王公公道:“守在宫门的金甲卫说,小公爷也敲了一阵子。”
“胡闹,温方氏胡闹,他也跟着,快宣他进殿。”
圣上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王公公也麻溜地站直,朗声道:“宣季小公爷进殿!”
那些文官们,仿佛就这样被忽略了,赵伯新的脸上头一次露出愤愤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