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是还带了几个兄弟去么?他们不像你,有调兵遣将、事从权宜的职权,这样随意离开军中,往大了说可以以逃兵论处,该当军法处置,斩首示众。”
温景焕不敢再多说,躬身道:“圣上说的是,圣上既往不咎,宽宏大量,臣等感激不尽,臣立刻就回去筹措银两,以充国库。”
圣上在屏风后掀了掀手,道:“退下吧。”
踏出宫门的那一刻,温景焕提着的一口气,才缓缓松下去。
如此已经算很好,至少两千两纹银换得了那些肯跟着自己去拼命的弟兄们,性命还在。
回到家中,温夫人还未传饭,显然一直在等待结果。
温景焕见到她后,有些紧张,还有些愧疚,先把大体的情况讲了一遍,又说自己从今往后就算是赋闲在家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靠妻子养着,着实丢人。
温夫人倒是豪气,“就算再来一百次,我也支持你出营救闺女,要是你连这点保小家的心都没有,还怎么保大家?另外,咱们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了,说什么养不养的,你要是再讲这种话,我把你赶出家门。”
温景焕在娘子面前,从来就没有什么气势,憨然地一笑,言道再也不敢胡言乱语。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温若棠几人自然也晓得了,赶过来关心,温景焕顶不习惯被大家围绕着问东问西,只好板着脸道:“不是多大的事,只是赋闲而已,而且正好有了空闲,可以教你们练练武。”
他环视一圈,身上仍带着将军的威严,“都别想着偷懒,每日下午都要来小校场,左家丫头也可以跟着学一学,就算学不会什么,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本以为最不喜欢习武的温亦涵会唉声叹气,没想到他只是微微低着头,沉声道:“儿子定然孜孜不辍。”
温景焕皱了皱眉,“你又要处理公务,又要读书,还敢与我保证孜孜不辍?”
温亦涵道:“儿子想子承父业,就算拼命,也会坚持。”
“……胡闹。”温景焕道,“你妹妹都明白,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的长处就是读书,又折腾什么‘子承父业’?”
温亦涵不说话,但神情坚定。
温景焕叹了口气,比起不懂事的孩子,温亦涵这样的好儿子,更让他心中难过。
温若棠却说:“大哥不必想那么多,爹爹也是,这一次赋闲想必不会长久。”
温夫人亦点了点头,“南边流寇未除,圣上早晚要起用你,这一次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那些文官看罢了。不过说实在的……与其是剿灭流寇,不如赋闲在家。”
温景焕心里当然也明白这些道理,但眼前想不了这么多,那两千两白银是最要紧的,他苦恼地问:“家里能拿出多少钱?”
温夫人赶紧招手让人拿账本和算盘来,又唤王嬷嬷去翻找体己,一阵噼里啪啦地拨动算盘后,她说:“粗略算下来,咱们能凑出九百两白银。”
温景焕有些着急,搓着手道:“远不够啊……”一转头看到几个孩子还在,赶紧挥了挥手,“接下来的事与你们没关系,都各回各屋,该用饭的用饭,该休息的休息。”
季忘归摇摇头,上前一步道:“师父是为了救我和阿棠才擅离职守,越国公府自然是要出这一笔钱的,只不过都走越国公府的账,想必就算祖母和父亲知道了,也不会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