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队长接到来信,让清晨回家一趟,说是大伯得了绝症可能命不久矣。半年前,堂哥变卖家底将大伯送到市中心医院,才查出来病因是食管癌。
家里人都悲痛欲绝,大伯是个有本事的,别人都在上山挖煤。他不知在那里学到木匠的手艺,给人家做家具。清晨有个小木凳就是大伯做的,涂上红漆是她小时候最喜欢抱着到处转悠的玩具。
一路上天气阴沉沉的,像是不幸的人压抑着悲伤。
苏铁偷偷跟在清晨后面,这么远的山路让她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早年也听过深山老林,被奸杀的女孩子,自然要好好保护好她。
清晨一直在回忆,那些日子都在随风飘逝。依稀记得大伯的墨斗、刨子、曲尺、钻子。清晨总想偷来玩,大伯是有些凶的,清晨也只是在他需要帮忙的时候。乘机摸摸那些精巧的工具,喜欢的紧!
村里的门窗、桌子、长条板凳、棺材都是大伯做的。
在那棵斑枝下,瓦房门前,大伯用他的手艺养活了一家人。
回忆着……回忆着……泪水就划过脸颊,清晨拼命的赶。或许可以再见一眼大伯,虽然大伯年轻时心高气傲。但是清晨觉得大伯和大娘都待她挺好的,小孩子有时候也不懂大人间的矛盾。
“啊……”清晨没注意到脚下,狠狠摔了一跤,不顾划破的手腕。继续赶路,苏铁看着心疼不已,又不敢出去。
农村人重名誉,苏铁要是和清晨一块回去,不免被村里人说三道四。可是等快到了年村,苏铁才觉得眼熟,当年他就救下的女孩子。
原来清晨就是那个被抛弃的女孩子,苏铁觉得脑袋有些昏沉。这样一来,和自己救下的女孩子在一起,总有一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清晨,你回来了!”
“妈,大伯还好吗?”
清晨看着年迈的母亲,岁月不饶人。父亲也是年过半百的人,身子骨不硬朗,年轻时太过艰苦,落下太多病根。
“你这孩子,一个人来的?你看鞋都走坏了。”
母亲担心清晨遇到什么危险,荒山野岭的,这孩子也是胆大。
“妈,放心吧,我跑的快。”清晨对母亲笑笑。
“你大伯,估计熬不过几天了。你先换身衣服,去看看!”
大伯家门前都是村里人,看来都是来帮忙料理后事。
清晨一行人进去看着大伯,大娘早已偷偷哭的泣不成成声。大伯那还有什么人样,早已饿的皮包骨,说是没办法吃东西,吃什么吐什么……身体也冰冷冷的。大娘用瓶子给装上热水,可是早已经捂不热一具将死之人的身躯。
清晨拉着那双手,说是手不过是骨头而已。强忍者泪水,大伯不能再言,只剩一口气而已。
大娘在外间哭的绝望,清晨见到大娘,泪水也止不住的往外流。清晨的小姑、小娘、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也都哭成一团。
唯独大伯的小儿子一直强忍着,大伯生病期间他花费了所有。
清晨独自爬上后山,看着脚下的一切,满目疮痍。在这样的年代,她要怎样才能逃脱?
“清晨!”苏铁一直没走,也跟着清晨来到后山。
“苏…铁…”清晨唤了一声便不在说话,眼睛哭的红红的。
“清晨,你是不是……”苏铁欲言又止,他一紧张就忘了。
“你想说什么?”清晨眼泪汪汪的看着他,脸色苍白。
苏铁将自己的外套给清晨披上,陪着她吹着晚风。
如果有一个人在你伤心难过,或者开心幸福都陪着你。那么那应该就是爱情本来的样子,如果他为你想努力赚钱有一个家,那就是婚姻的样子。
苏铁知道清晨还小,也还有很多梦想未能实现。所以他有时也会想放弃,想要还清晨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爱情啊,最像是毒药,那种感觉无法抑制。
苏铁只想把她栓在身边,这一辈子,下一辈子……
清晨哭累了就躺在苏铁怀里睡着了,十六年前苏铁背着她,十六年后苏铁抱着她。
十六岁了……他们还是纠缠在一起,相爱相杀!
唢呐声、哭声、哀歌、诵经,大伯还有没有撑过那个夜晚。花圈,大钱,小钱,包着白包头。小一辈的侄子、儿女、媳妇都穿着丧衣。
道士在棺材前念着经,老人说死去的人多少有些怨气,念经是为了化解他的魂对人世间的留念。让他安心去往极乐世界,勿念亲人,保佑子孙后代。
一整夜清晨都在跪经,她揉揉膝盖骨,强忍着痛意。第二天大伯将被送上山,小一辈的后代爬在地上。棺材有人套着往他们身上过去,母亲说棺材一过就赶紧起来跑千万不要回头看。
清晨有些害怕,也就使劲跑步感没敢回头。同年村子里又继续死了好多人,人们都说是中邪了。
清晨担心父母,好在他们都平安无事。
夏天也是过去了,知了也都完成了它们的歌唱生涯。
“玄蝉号白露,兹岁已蹉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