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逊仁的脸先是气得通红,然后又红得发紫,他没想到于小慧这么大胆,竟然干当众顶撞他,甚至羞辱他,而且,给他戴了这么多的大帽子,他被打得措手不及,浑身哆嗦地伸手指着小慧:“你胡说——”
小慧摆手让围观的知青安静一下,然后,掰着手指分析到:“钱逊仁,这一年来,你每天听王卫东说我的坏话,有没有去调查一番?你要是调查,就不会无端给我扣那些名不副实的大帽子。你作为领导干部,不从实际出发,靠臆想和一些谣言,就判定手下贤愚,你说,你是不是不分好歹、自以为是?”
“我——”钱逊仁还真没有调查过,一时接不上茬。
小慧继续:“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只凭自己臆想,就四处说我坏话,还把我丢到水库工地,你是不是蛮不讲理、主观教条?”
“还有,我设计机械机构,养猪、建大坝,你不懂也不学,还在背后说我是偷奸耍滑,你这不是不学无术吗?你刚才说我那么多坏话,每一句,你能拿出实证不?你只要拿出来,有理有据,我立刻放弃读大学,就在余乡劳动改造,如何?”
竟然要放弃上大学?知青们都震惊了,呆呆看着于小慧。
“于小慧,你,你——”钱逊仁很想说出一个事实,阻拦小慧去读大学,可他搜肠刮肚,就是想不起小慧一件具体的坏事,众目睽睽,钱逊仁脸涨得通红,他一跺脚:“于小慧,你等着,只要我在,休想从公社迁走户口,我豁出去这个工作不要了。”
不要说知青们,就连于主任都诧异地看着钱逊仁,似乎在责问:你怎么就这么不讲理呢?
小慧暗叫侥幸,就一天之差,于主任和钱逊仁已经办好交接,换人了,不然,今天势必还得忍气吞声,受一肚子窝囊气。
“我若是把户口从公社迁走了呢?”小慧故意摆出一副嘚瑟的样子。
“你要是能迁走户口,我爬着走,哼!”钱逊仁咬牙切齿地叫道。
“爬着走?大家听见没?他说自己是个爬着走的,哈哈,那就是个乌龟王八咯?”
钱逊仁没想到自己这样也会被骂,气得暴跳如雷,猛喘大气,他只觉得心口一阵憋闷,声音也嘶哑地出不来音,人就摇摇晃晃地站不住了,于主任发现不妙,立刻将他搀进了房间。
“噢——”外面的知青都欢呼起来,他们刚才,既恨钱逊仁不讲理,又替小慧担忧,可是,通知书没有到来,户口还没有转走,谁不害怕被钱逊仁报复,到时候走不了怎么办?一时不敢公开表示支持小慧。
这会儿钱逊仁进了房间,他也看不到都是谁在喝倒彩,知青们尽情欢呼起来。
小慧也大声呼喊着,尽情发泄心中的郁闷,快一年了,她被钱逊仁欺压,攒下了多少委屈?反正,钱逊仁现在拿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大笑道:“大家看见了吧?钱逊仁被我指出错误,一点悔改之心也没有,竟然还装病,他这样死不悔改,凭什么还赖在知青办啊?应该进监狱劳动改造。”
“对——”
吵闹的声音引来公社其他干部,孙秘书快步往这边走来,他是迁户口的经手人,知青们还是有些害怕的,就示意小慧赶紧走。
小慧也不想坏了王一重的事情,就给大家道:“你们去办手续吧,我在食堂等。”
“哎,好!”
痛骂了钱逊仁一顿,小慧的心情非常好,笑嘻嘻地道了声:“拜拜!”扭头出了公社大门。
“老钱,于小慧昨天就把户口迁走了。”于主任苦笑着给钱逊仁说道。
“她怎么可以上大学!怎么可以!那些大学的招生办,是怎么审查的,于小慧的政治面貌不好,她家是资本家,她也不好好劳动,总是投机取巧!”钱逊仁很想暴跳如雷,可惜虚弱得声音都提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