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紧张你哥哥,咋不把他拴在裙带上,走哪儿带哪儿呢?
她迎着陆晓小姑娘如探灯般明光的目光,无奈道:“才刚我说,昨儿托陆大人的福,买到了田,今儿早上还望陆大人陆公子陆小姐赏脸去舍下用饭,你哥哥说‘呵呵’。
我又说,虽是郊野田庄、穷巷陋室、粗茶淡饭,但也是我们的一片诚心,还望不要嫌弃,你哥哥说‘呵呵’。
我又说,不要老是呵呵嘛,虽然咱们从前不认得,但眼下做了邻居,这就有缘,皇帝还有几门穷亲戚呢,你们认下我们这个穷邻居,也不算很堕面子,你哥哥说‘呵呵’……”
陆晓咯咯笑起来,笑呸她一声:“我哥哥才不会这么说呢。”
他最多是不理人罢了。
跟着往这边走的陆秋堂笑呵呵地接话道:“丫头,特意给我们备了早饭?”
姜薇先是含笑施了一礼,等他走近了,这才笑道:“早饭备是备了,却不是特意备的。”
她把昨儿傍晚大家吃宴的事儿说了。
陆秋堂不觉眼带羡慕地拿指头点了点她:“还是你这丫头会享受。”
暮春时节,正是北方地界气候正好的时候。
天正蓝,风正柔,树梢头新萌发的叶片,清翠中透着鲜嫩,未显老态。这一切的一切落在人眼中,只有万物蓬勃的清新。
在这样春风柔和的郊野傍晚,沐着西沉的斜阳,一群人聚在一处,吃喝笑闹,着实是一件人生不可多得的乐事。
本来他们今儿所以这么早来,都是陆晓急切想印证一下杜家人的说法的结果,在县城并未用早饭。而且他还想和姜薇继续探讨一下才刚说过的那些事儿,待会儿又有差役要带着牙侩过估价儿。
陆秋堂也没作态,很是利落地应承下来,大家一路闲话着,去了姜薇那院子。
这会儿姜薇那暖阳半洒的院子里,已摆好了饭桌。
留在家里做饭的丁香朱妈妈韩林家的等人,一见人来,赶忙上菜端饭。
饭是大锅大灶熬煮得金黄浓稠,上头还结着一层油皮的红枣小米粥。
菜是家常佐粥的寻常小菜。油盐调制的白萝卜丝、芥菜丝、卤水花生并酸甜口的爽脆萝卜干儿。
主食是才出锅的白吉馍,白生生热气腾腾的生煎小馒头,黄灿灿的炸油条、炸鸡蛋韭菜菜角。
前两样当然是这些天,丁香按着姜薇的要求,陆续捣鼓出来的。
虽不是什么稀奇的饭食,但搭眼瞧上去,也颇是丰盛。
陆秋堂搭眼扫过,赞了声好,便被院子东侧的那几溜油纸棚吸引住了:“丫头,这又是什么?”
“育的番薯苗子。”姜薇走过去,简简解说了,自己当时的想法。
陆秋堂围着那棚子颇是稀奇地看了几圈儿:“这桐油纸竟然还能做暖棚?”
“能啊。”姜薇走过去,挑开专门留下的通风口,叫陆秋堂瞧,“就是透光度,还是不太够,苗子长得倒是长,但是有些太嫩了。我正说这几天天暖了,该把这棚子撤了,好把苗子练一练。”
又一个新鲜词儿入耳,陆秋堂忍不住问:“什么叫练苗?”
姜薇就笑:“就跟练兵似的,把那没经过风吹雨打的苗子,叫它们见见风雨日头,省得一下子,移到大田里,受不住外头的气侯,栽上就蔫。”
这番话对于,只是略知农事,却不甚通的陆秋堂来说,颇是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