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虽和姜薇打交道的时间并不长,也知道她是个极稳重的性子,说话做事,算是有的放矢,不会无缘无故,发这等与自身无关的感慨。
扇子在手中一磕,微长的眼睛眯起:“丫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姜薇却是没再往下说,遮掩一笑道:“就是突然想到了,随口说说而已。”
陆秋堂自是不信,正好韩林几个已在田间掉了个头,拐到了回来。
他招手示意韩林几个把那除草铲拿来,再叫他瞧瞧。
才刚因不知功效,只是粗略瞧了瞧,此时,看过效果再细看这铲子,与才刚的感受自是大不相同。
也十分同意姜薇的话,这东西,就下头一个缩小的铁锹形状的物件儿,余下的都是架子而已,但凡有一个人,能够在这上头,稍稍用点心,这东西怕不是早普及开来。
而大齐的百姓也早因此,而略略得那么一点点实惠——减轻繁重的劳作也是实惠。
自言一心为国为民的陆秋堂,心里难免升腾起丝丝羞愧。
就在昨儿他还在县衙门大堂斥责那老县丞不配被百姓称为“父母”二字,他又好多少?
虽他之前主掌刑名,但也是读书人也是官呀。
感慨之余,又称赞姜薇:“你这丫头倒是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强得多。”
姜薇见他果然准确领会到了自己的意思,心下自是一松。
做出一副被夸赞的欣喜模样,上前一步笑道:“其实我还琢磨过一个播种机来着。”
“播种机?耧子?”
“不是种麦子的,是专门用来种秋粮……”姜薇说着,走到除草铲跟前,把之前自己琢磨过的,杆子做成中空,上面加上放粮的漏斗,漏斗之下有圆形盘片,用链条与下面的轮子相连,以达到控制距株的目的等话,简简与陆秋堂说了,又不好意地笑,“不过,这只是我的想法,中间那个机关,我们问了好些人,都道是做不出来。”
这些韩林在制造除草铲的时候打探过的,当然他问的只是周边镇子上的铁匠,更远处,还没来得及去。
陆秋堂一听就笑了:“这事儿你与老夫说倒是说对了。”
说着,他扇子朝旁边一指:“你找不到人,就叫老夫这儿子替你办。”
话到这里,他才想起,还没给姜薇介绍儿子,又道:“这是老夫的长子,单名一个昭字。”
姜薇当然早就猜到了,立时朝那边行了一礼,道了声“陆公子”,还是没敢抬头。
因为就在她和陆秋堂说话的功夫,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就跟上了发条似的,在她身上停一会儿,移开;移开一会儿又看过来。
这是要干嘛呀!
待陆昭回过礼,她才讶然看向陆秋堂:“令郎也懂这个?”
陆秋堂哈了一声:“他可太懂了,京城有位魏老公爷,乃是他的师傅,他自七八岁上便随魏老公爷习武,这魏老公爷最痴迷锻造之事……”
陆秋堂兴头头说到这里,突地卡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