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得意呢解解。
“季铭。”
“哎,来了。”季铭挑头看了一下,任院在喊他:“我先过去一下。”
“去吧。”
“任院,”季铭过来,看见任院那边站着一个老头,头看着是挺老的了:“老先生,给您问好啊。”
老头就笑,点点头:“有范儿,你好。”
任鸣也被逗着了:“别贫,这是杨老,戏剧家协会顾问,多届梅花奖的评委。也是我们人艺的忠实观众,今天刚好有时间,来看看我们的新戏。”
哇哦。
梅花奖。
哇哦。
梅花奖是中国最重要的戏剧奖项之一了,在目前来说,认受性上堪与一比的,大概只有文华奖了。不过文华奖是中国文化艺术政府奖,官方意味更浓,相对来说,梅花奖的专业性还要更强一点。很多戏剧人士,尤其是戏曲人士,一生最大的荣誉就是“摘梅”了。
所以杨老这样的梅花奖评委,那确实是很大的人物了。
“您好您好。”
“我是听说小季的戏,又是任院长你导演的,就想提前一睹为快了。”杨老还真不是客气:“小季这么大的流行明星,还愿意继续在舞台上磨炼自己,磨炼技艺,是有很大的垂范意义的。现在娱乐圈乱七八糟的,归根到底是没有敬畏之心,如果对专业,对表演,对创作有了敬畏之心,哪里有什么心思去出轨,去吃药,去搞东搞西,争这个抢那个,根子上它就是一个价值观的错乱……”
季铭连连点头,只有点头。他以为他已经算是会讲这些官样话的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他才知道,还是太年轻。
杨老发散了一通,明显比较舒心的样子,脸色都红润起来了呢。
“干嘛了?”
“上了一课。”
宋怡忍着笑,她明白过来了:“还是要尊敬一点,老人家嘛。”
可能是因为有观众的缘故,这次联排的完整度是相当高的,从布景、灯光、声效、导演、过台……通通都按照正式演出的表演,也就是大单位,大家都是熟手,换一个环境,起码得手忙脚乱一次。
当钟声响起,全新的编曲奏响,更为悠远的,深沉的旋律,仿佛把人带到了一百年前。
皇朝挽歌,刀妃革命,伪满洲国,尾声……在季铭怅然茫然的红歌里,落幕。
隆裕和孙太监,在一轮昏暗的月色下,为王朝的覆灭做一首哀诗。
溥仪、文绣和婉容,从京城到津京,从王府到租界,从房子里火星四溅的交锋,到登报消息传来,溥仪在书桌前如一尊枯败的塑像、一条干涸的鱼……都是悲凉。
这一幕里,你见得到溥仪跟孙太监等人秘议时的意气风发,在诡谲的扭曲心里之上,季铭在舞台上的左突右进,仿佛是即将冲出囚笼的困兽,连那囚笼,都成为了他的威严象征。
你也能见到到文绣提出要离婚时,震惊的,仿佛一块带着密密麻麻裂纹的玻璃,只需要轻轻一口气,它就会碎成快但他仍然强硬着,仍然歇斯底里着。
季铭和蓝盈盈,和宋怡之间距离的每一次远近,都是一重浪涛,白的黑的,凶恶的,虚张声势的,层层叠叠,在那无底的黑色上方,咆哮、怒吼……
你还能看见当木已成舟,独立房间之中的季铭,他是如何站成一场狂风暴雨,又是如何立就一条濒死的大鱼是的,他就站在那里,看完报纸,短短几分钟,几句“呢喃”,几个手臂动作,连脚都没有挪一步,就完成了一场布满整个剧院的情绪汹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