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人艺还有这个文化传统的。”他问宋怡呢。
宋怡点点头,一脸后怕:“我当时刚来人艺,上台排练,也是这样,我们那会儿还是个小戏呢,结果有一天,排着排着,一看台下,站着一大排老师,全都这样。”
她把双手抱在身前,下巴微微抬起,眉头轻皱着,脸上也没有半点笑意,非常严肃。
“就这样看着你,不知道看了多久了,当时我都快腿软了。”
“……是挺吓人的。”
宋怡挺同情地看这季铭:“不过我现在已经适应了,而且他们这回肯定是来看你的,你没见着任导安排的那几场戏,全是你的大戏,让你这么一次性抡过去,啧。我猜啊,没什么根据啊,可能是杨力新老师想要掂掂你的分量。”
季铭眼睛瞪大,姐姐你怎么不讲办公室规矩啊,回头把你卖了怎么办。
“随便他,还能给我换了。”
“哈哈,那也是。再说,你可是拿奖的人了,怕他们干嘛。”
“……走远点儿。”
“啊?”
“我怕我一脚给你踹飞。”
头一场就是跟文秀婉容那一场,可能是任导最后一点怜悯之心,让两个女演员陪着季铭先演一场就是溥仪发现文绣想要离婚的名场面。
这场戏,从中戏版,甚至从当时《演员》张成那一版,季铭就有表演过了。
很熟悉的一场戏。
但感觉每次都是不同的,《演员》的时候是教戏,更多的是展现技巧,展现理解。中戏的时候是带戏,带着殷仝和李澜走戏,是控制系玩家,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探索尝试“情绪八爪鱼表演法”。到人艺上个月刚排的时候,是飙戏了,两位人艺女演员,虽然年纪也不是很大,资历也不是很深,但季铭暂时是不用担心她们接不住,只需要往深了挖人物,挖感染力就行了。
然后到了回国,到现在,其实在戛纳有很多电影人的分析、评论,给他自己也梳理,点明白了很多他没想到的东西。比如他在《遇仙降》里,其实不只是对手戏的时候有这种外放情绪,在他独角戏的时候,也有,因为演戏必然有一个目标,可以是别人,也可以是自己,可是活物,也可以是死物,只要明确了那个目标,那个对象,季铭的情绪就依然可以获得释放,有时候甚至会更加地震撼,更加有力度和广度。
这在他重新回到话剧舞台的时候,其实慢慢也把表演这个事情给升华了一些,理论指导实际嘛。
等鸣锣开演之后,台下的任导,各位老师,倒是看不出这么多七七八八,任导觉得季铭更稳了,不是说失了锋利,而是哪怕他的表演,他的情绪游走在一个刀锋上,你也不会觉得他会伤到谁就像看特别高水平的乒乓运动员一样,哪怕那球打的特别惊险,但你还是相信他会拿下来。
这种说服力变得更强了。
而其他的老师,第一回见季铭演,心里就“盛名之下无虚”。
“怎么练的?”冯远佂问身边的濮中昕:“才多大一点。”
“天赋呀,咱们是难事,人家就不难了呀。”
“我就不信。”
“那你说什么原因?”
“鬼附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