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向上抬下巴示意那边巷子进去的第一处宅院,矮护墙边上有几株仙人掌,很多人都说仙人掌种在门口能辟邪,柳向上却是幼时贪玩深受仙人掌尖刺荼蘼,那滋味不好受。
“欸,你们有没有听到女人叫声?”柳向上好像听到耳熟的叫声,扭头问他们。
“向上哥,你是想你死去的老婆想疯了吧。哪来什么女人……欸,还真有嘿……”
柳向上白了那说话的哥们一眼,恨声道:“不会说话就闭嘴!下次再敢拿我亡妻瞎逼逼,我让你门牙漏风!”
柳向上迅速地朝着巷子内跑进去。
等他们一众人跑到的时候,女人已经不哭了,这回哭得却是老太太,那两头猪前一秒还发出尖锐叫声,后一秒就轰然倒地,两头猪莫名其妙的死了。
老太太庄巧哭得伤心,推开了庄秋,冲进了猪圈,就猛地去推一把抱着庄单花的庄宝妹,想从庄宝妹怀里夺过孩子,砸摔在地上泄气。庄宝妹这下却是紧紧的搂抱着庄单花,老太太庄巧就揪着庄宝妹的头发,对庄宝妹一阵打骂哭喊道:“造孽哟,你们这对贱人造孽哟!赶紧赔我两头猪,不赔我两头猪,我今天要打死你们!哎哟,心痛死我了,我的两头猪哟,我要打死你们这对贱人!”
柳向上一众人赶紧跟被动静吸引来的左邻右舍一道猛冲上去,把癫狂的老太太庄巧拉开,庄秋傻在原地,两头猪是怎么死的,他至今还有点懵。他瞅着被庄宝妹抱在怀里帽子衣服破破烂烂的,背后手臂还在渗血的小婴儿,庄秋感到不寒而栗,他从来不知道一条脆弱地可以让猪随意食用的生命力,居然也能顽强至此。
庄宝妹已经止住了哭声,红着眼睛,看着庄秋,她对这个男人实在失望透了,搂抱着孩子,就进去搬了堂屋里的一架自行车,当初娘家给的嫁妆之一,庄宝将孩子放在框里,推着自行车往外走,一众左邻右舍的大龄叔叔婶婶急忙过来劝和,七嘴八舌的声音炸在一处,实际上庄宝妹什么也没听清。
老太太庄巧那几下,砸得庄宝妹手臂上跟身上起了淤青,她哪里都疼,最疼的是心窝子。
庄宝妹从框里又抱起了不哭不闹的孩子,自个心疼的落起泪,跟一众左邻右舍的人,一众有些陌生的人,倾述道:“这是我的孩子庄单花,她小名叫单单,多乖的一个孩子,她也不吵不闹的,还是我走了一遭鬼门关里面才使劲把她拽出来的,我爱她,可是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善待我跟我的宝宝呢?我做错了什么?我宝宝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宝宝丢到猪圈里喂猪?我宝宝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庄宝妹只是想要人听她倾述一腔的委屈,她倔强的把眼泪往眼框里又忍回去。
“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庄宝妹道。
被庄宝妹搂抱在怀里的庄单花心生无限惆怅:从前觉得没有恩,如今重来,才发现处处都是恩。
来这世上一趟,可真是不容易;生而为人,也不容易;平安长大,更不容易。
人世间,竟处处都是恩情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