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额头上起了一层细汗,仰头望向紧闭的窗扇,心中腾起了一种诡异之感。
仿佛刚才的疼痛只是一场噩梦,一切都变得极不真切。
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这个身体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
东宫,偏僻的芙蓉殿外此时正矗立着一个高高的祭台。
几个青衣道士围坐在祭台下,口中正喃喃念着什么。
随着他们诵念的声音越来越大,天空中的阴云也越来越密集。
一身黑袍的太子成琰站在祭台前,双眸通红,眼下一片青影,原本如玉般俊逸的面庞变得阴鸷狠戾,薄唇紧紧绷着,连黑袍上的龙蟒暗纹都透出决绝的悲凄。
这是他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三日……
自大婚那日杜知若死后,他抱着她的尸体在榻边枯坐了整整一夜,不准任何人近身。
第二日晨曦初上,他抚摸着杜知若已经变得冰冷的面颊,黑眸染血,浑身透着肃杀之气,忽然站起来,疯魔般冲去了太子妃寝殿,提着剑,要杀了太子妃郑氏。
正在梳妆的太子妃吓得肝胆俱裂,四处逃窜哀嚎,直到金皇后赶到,才将他阻止。
成琰定定看着挡住自己身前的金皇后,凄声惨笑,仿佛不认得自己母亲一般,那目光冷若冰霜,寒意凛然……
一身大红喜袍却将他衬得如厉鬼一般。
金皇后从未见过这样的儿子,吓得要扑过去抱他。
可成琰却不断后退,眯起眼睛冷冷凝视着她,后退避开了几步后,忽然脱力,长剑坠地,晕了过去。
金皇后见原本金尊玉贵、芝兰玉树的儿子,在癫狂疯魔之后又忽然奄奄一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成琰自陷入昏迷,脸色就愈发灰败,似乎也没有了多少生机。
寝殿里,御医跪倒了一地,瑟瑟发抖,却不得不直言:“殿下不肯醒来,是因为自己没有了求生之念。”
金皇后不肯相信,她就只有成琰这一个儿子了,是自小就被她捧在手心里宠大的,是她的命!
她绝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有事……
成琰昏迷后,金皇后就一直守在他的榻前,下令让内侍不断给他灌下续命的参汤,可双目紧闭的成琰却几乎连吞咽都不能。
眼看就要油尽灯枯之时,那位盛名传遍九州、德高望重的玄清**师却忽然而至,满目悲悯地走进寝殿,在成琰榻前诵了一段经文。
成琰才在昏迷了七日七夜后慢慢转醒……
醒过来的那一刻,他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狭长凤目微微眯起,呆呆地望着帐顶,无论金皇后怎么唤他,他都没有半点儿回应。
金皇后哭肿了眼睛,却无计可施。只能再次将希望寄托于唤醒成琰的玄清**师身上。
一身朴素白袍的玄清**师轻轻叹了口气,挥散众人,俯身在成琰耳边低语,“殿下,缘来缘去终会散,花开花败总归尘。您不可太执迷……”
听了他的话,仰面发呆的成琰才有了一点儿反应。他瞪大眼睛,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在软枕上晕成了一朵颓靡的花。
默然半晌,终于艰难开口,看着眼前满面慈悲的法师,抖着薄唇,声音沙哑艰涩,“是我错了……是我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