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伤人的并非他人的恶语相向,而是被倾心之人以最温和的态度冷漠置之。
甚至,王鸢宁愿他再冰冷一些,而非像这般对待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般。
那是他的私事,他可以告诉也叶清染,但不会与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讲。
那个人,便是她。
而对于她的问题,他虽未承认,却也没有否认,难道真如她所料,他对叶清染果然有不一样的感情。
“本殿尚有事,王小姐请自便。”苏御转身,淡蓝色的衣袂轻拂,宛若云水,单是背影便已是俊美如仙,令人叹服。
以前她只敢远远的仰望他,仙人之姿如何是他等凡人所能触及的。
即便他对她一无所知,但他也不属于任何人,她可以在凝望他时,在心底留一分独属于她的幻想。
如果没有叶清染,这一切都不会改变,她甘愿如透明人一般偷偷喜欢着他,直到他生命的终止。
可叶清染的出现让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凡人才应有的情愫,让他从云间跌落红尘,变得似乎触手可及。
于是她也不再满足,如果他也要像其他男子那般选择一个女人陪在身边,如果这个人可以是叶清染,那为何不能是她。
想到她放在心中多年的男子却要被其他的女人所拥有,她心底便不受控制的弥漫出恨意。
直到苏御的背影消失,王鸢才捏拳转身,眼中的柔弱早已不复存在。
她改变心意了。
即便她现在将自己所知之事告诉他,最多也不过得他一句“多谢”,他还是不会多看她一眼,还是会被其他女人蛊惑。
想到那种可能,王鸢垂下睫羽,浅棕色的眼眸竟也变得幽深暗沉。
既是如此,不如让她放手一搏!
今日宫宴只宴请了临安年轻的公子小姐们,少年少女的欢笑声似乎也感染了这座本华贵而冰冷的皇城,繁花似锦,鸟鸣阵阵,入目皆是初夏盛景。
众人欢笑着相继落座,苏御与苏岑坐在男子席位上手处,叔侄二人相视颔首,并未多语。
因苏御与苏怀阳临近,苏怀阳只得也开口淡淡寒暄了句,“堂兄身子还有无不适?”
苏御偏头,温和笑答,“已然无事了,怀阳不必担忧。”
苏怀阳点了点头,打过招呼便准备不再开口,熬到宫宴结束为止。
苏怀诚藏起眼中的憎恶,笑问道:“怀阳怎的这般问?可是兄长又身体不适?”
“方才有些头晕,如今已全然好了。”苏御淡笑回了句,便举杯抿茶,举手投足间其气度矜贵,即便同为皇室子孙,苏怀诚等人也远远不及。
苏御的近乎完美是苏怀诚最为痛恨的,除了身体孱弱,苏御几乎没有弱点没有缺憾,每每给他一种他在妄图以凡人之躯与仙人抗衡,这种差距让他自心底感到深深的厌恶。
苏怀诚收回视线,平复心绪,转而含笑望向苏岑,语气中不乏崇拜与亲近,“小王叔此番回临安可能多待些时日?
侄儿最近在研习兵法,有几处不甚懂得,也好登门请教小王叔。”
苏岑正在喝酒,闻言顿了顿,侧眸扫了苏怀诚一眼,颔首道:“此番我可能确要多留些时日。”
苏怀诚面上一喜,正想借此机会与苏岑多加亲近,只听苏岑又道:“但你可知兵法谋略最重要的是什么?”
苏怀诚认真思忖了一番,方才答道:“想来应是实战,否则终是纸上谈兵,没有用处。”
苏岑却摇了摇头,“行军打仗耗费粮草金银,要以将士的性命相搏,岂能拿来给人实践之用?”
苏怀阳几人也闻声望来,苏怀阳脸色红了红,但还是虚心请教道:“还请小王叔赐教。”
苏岑将杯中酒饮尽,落盏道:“是以,行军布局最重要的是天赋。”
苏怀诚一怔,心头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果然便苏岑接着道:“此事不比背书,一遍记不住便看第二遍。
若无天赋,一处不通,处处不通。
行军时战势瞬息万变,皆是为将者若是不通,岂不是在用全军将士的性命玩笑。
所以你不必勉强自己,兵法并非人人皆通,如若看不懂,放下便是。”
苏怀诚:“……”
苏怀仁“扑哧”笑出声来,伏在案上夸张的颤抖起身子,就连苏怀阳那般的冷脸都被逗得弯起了嘴角。
苏怀诚脸色涨红,他本想以谦虚之姿与苏岑亲近,谁成想竟反被他教育了一番。
偏生苏岑还是以长辈的姿态劝说,他只能虚心受教。
若非帝后到来,他真是尴尬的想要起身离开了。
在这一刻,他终是可以体会赵菁的心情了……
小王叔,的确不大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