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节归来的日子,从梁笑那儿得知,李捕头去了应彰做都头,虽是一字之差,却着实是晋升。
“就这,李捕头还不想去呢。”梁笑一边剥着粒盐水花生扔进嘴里,一边跟秀晴、香芽闲聊。
升迁的机会落到头上怎么还不想去呢?秀晴问道,“可这是件好事啊?”
“可不是嘛!”梁笑一扔手里空壳,“谁知道他抽什么风。”
“不过胳膊拗不过大腿,据说是应彰那边要阎知县荐的人。”
说着,梁笑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道。
“平时阎知县对下头的人都松得很,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坚持要李捕头去上任。”
说罢,又叹了口气继续剥起花生米来。
“这要是驳了差事,就是把上头给得罪死了。你们没看到,李捕头应下差事的时候脸色跟吃了苍蝇似的。”
香芽坐在旁边听了半天,还是没明白,“可李捕头到底为什么不想去应彰做都头呢?”
“这我真不知道!”梁笑皱起眉头,也是一脸不解的模样,“我与他喝酒的时候也问过他,可他不说光喝闷酒,我还能撬开他的嘴不成。”
梁笑想起之前俩人喝酒的情形,转而道,“不过吧,喝到后来,他似乎也想通了。”
“怎么呢?”李镇说到底也是面馆的熟客,而且做捕头这么多年,清榆县一直都很太平。秀晴哪怕不接受他的情谊,也希望他能有个好归宿的。
梁笑眯起本就小的眼睛想了想,“爷们嘛,不管他心里有个什么念想,差事上若是能更进一步,管他什么想头不都更容易实现些?”
就这也是自己劝了大半天酒才给说通的。
虽然隐约也能猜到些李镇的心思,不过在梁笑看来,这八字没有一撇的事哪有实实在在的都头职位来得好?
“可惜不能当面与他践行。”秀晴暗叹,相识多年能祝福他一声也好。
“应彰那边催他上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李镇昨日就走了,梁笑他们一班人一直送到了城外。
“希望他到了应彰那边一切都能顺利。”虽然有些遗憾,不过路都是要靠自己走的,旁人祝福与否倒不是顶要紧的事。
香芽在一边也点点头,心中很感激他对梁笑的照顾提携,淳朴的希望李镇在那边也能得到善待。
旧人走了,新人又来。面馆还是照旧每日开关张。
这天秀晴几个正在吃晚饭,张节回来了。
与县试后的自持克制不同,张节如今浑身都是自信的神采。
“有出息了...”秀晴本想忍住摸一摸院案首脑袋的冲动,结果终是抚过了张节的耳侧拇指轻轻摩挲幞头下梳得紧密的鬓角。
“母亲...”张节在袁甫的教导下从未忘记过母亲在自己背后的操劳和付出,如今虽然年纪还小,但他已有了信心。将来定可以回报自己的母亲。
“我如今有了功名,娘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哎哟!”张大娘一拍手掌,笑得眼珠都看不见了,“快快,让我瞅瞅咱们家的秀才哥!”
说着几步走到张节跟前两手握住他的肩膀细细打量,看着看着两只布满了皱纹的眼角竟渗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