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太苛刻,再使尽手段,陈南青只怕也不会吐出一个子。
“词儿乖乖的,钱存着谁要也不给知道吗?”
盯着那双充着愧疚的双眼,陈词心里五味杂陈,点头道:“知道了,爹爹一路平安。”
父女俩分别后,她捂着荷包快速走回家,这个点,秋娘应该是去卖手绢了,等她回来发现人走了。
这么大的悲伤她一个人不一定承受的住。
只是陈词忘了,秋娘可以把命给陈南青,陈南青是她的命啊!
没有了命,当秋娘发疯似的没寻到陈南青的身影。
她歇斯底里的模样真的是让陈词后悔了。
五岁的小孩跑不过一个拿着武器的劳作女人,她也没想到秋娘直接就是浑浑噩噩见人就要扑上来。
等到秋娘清醒过来,陈词已经昏厥了。
最后秋娘抱着她在医馆大哭:“这天杀的世道,叫我们母女两个怎么活!”
纵使这样,她也觉得怪不上那个言而无信又抛妻弃子的男人。
医馆老伯最后于心不忍,给便宜了半吊钱。
那一顿之后,陈词倒是时常在秋娘发疯时和对方玩起了躲猫猫。
五岁的小娃有了一世的心智,家里慢慢靠着她操持了起来……
饭桌上,是简单的一盘清炒,炒鸡蛋和一盆骨头汤。
蔬菜是自家门口种的,鸡蛋是陈词从小贩那里买来的鸡仔子养大的。
骨头能值几个钱?
陈词就喜欢这个时代的老实本分。
骨头哪有肉香!
相对于家里简单的人口,这两个菜即节约成本也能饱腹还不缺营养。
主要她还悄悄养了个吞金兽,现实也不允许她铺张浪费啊!
秋娘巴拉两口粗米饭,随手就从兜里掏出一张两百两的银票出来。
陈词看着那银子,一时间连扒饭的动作都停了,抬头怔怔看着眼角爬了皱纹的那张脸。
别的不说,那张脸在陈词这近六年的照扶下,倒是比之前那男人在的时候漂亮些了。
那男人在的时候家里家外靠秋娘操持,男人走了以后全归陈词了。
这六年多秋娘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虽然吃的不好,但皮子也没那么粗糙暗黄了。
当然,也可能是从情伤里走出来了,这跟心静自然凉是一个道理。
那张脸罕见的浮起笑容,乍一看倒有几分风情。
不过也是,毕竟是当过花魁的人,底子能差到哪去。
“你像极了他,骨子里都带着臭酸儒味,但你比他有良心。”
秋娘说着,眼里不喜不怒。
自从陈南青走后,她就一直没有正式面对过这件事。
而陈词对于书本的喜爱,知识的渴求更是让她每每怒气腾腾。
陈词疑惑抬眼,嘿,这娘们转性了?
今天居然夸我?
秋娘摸了摸陈词的头:“娘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懂事乖巧,这些年是娘不好……”
说着,泪珠儿滚滚滴在深色粗布上,隐入其中。
陈词想说,你当然不好!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
哪里有做娘的这样对待亲生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