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的公寓很宽敞,甚至有专用的衣帽间,设有沙发、镜子以及两个单独的换衣隔间,几个内嵌壁柜里分颜色挂满了应用于不同场合的服装;但王红雷的关注点永远异乎常人,他惊讶于除了衣帽,兔居然专门收集了类型丰富的许多袜子,单独填满了一间壁柜。
兔很快找出服装,“咱两个都穿黑的,让他穿一身白,会不会太突兀了?”他把白色正装交给王红雷,看着他相当不耐烦地换上。
“不合身和突兀二者必选其一,让我想想,”月亮假装思索了几秒,“我选择突兀。”
“要我说啊,就让我穿我自己买的衣服好了,”王红雷正在往脚上套一只黑色的袜子,“你们俩打扮好不就行了,干嘛非扯上我?”
“你那一身实在太没品了。”兔说着,从柜子里摸出一双白袜子丢给他,“还有,穿白衣服就别穿黑袜子。”
月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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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表示赞同。
“换来换去的,好烦呐,”王红雷脱下袜子甩在地上,“请谁吃饭这么郑重啊?”月亮略显无辜地看看兔,捡起地上的两只黑袜子,轻轻丢在了旁边沙发堆放的那些王红雷试过的衣服上。
兔摇摇头,也没有说话。
趁王红雷进隔间换裤子时,兔凑到月亮身旁,小声说道,“喂,我说,尼采,”他一脸困惑的表情,“这个家伙,恕我直言,充其量也就是个有精神问题的介中者,他何德何能,你犯得着这么待见他?”
兔想不到的是,月亮猛地睁圆了他那双蛇的眼睛——并不是故意地朝他瞪眼,仅仅是睁圆了双眼——眼中发出煞人的光芒;兔不禁想收回自己说出的话,因为月亮居然学着他的京片子,用同样的语气小声回答,“我说,兔,首先,你自己就是一个喜欢护犊子的人,你我心知肚明;其次,你是知道我的能耐的,不必质疑我识人的能力。”
兔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知道你没法控制自己的性格:要是有人当我的面说我手下的不是,我的反应可能会更剧烈。”他拍拍月亮的肩,而月亮始终没有正眼瞧他。
“好了,我完事了,咱走吧。”王红雷穿着那身白色西装走出隔间。
“走吧,兔,没什么大不了的。”月亮瞬间换了一种说话方式,其普通话之标准不亚于新闻联播。
……
“我们还有不少时间,“兔看看自己的手表,将随身携带的提箱放在了地上,用脚将其蹬进桌下,“先教你吃西餐吧。”
“我会吃西餐。”王红雷用叉子戳起一块餐包,却并没有吃,他从入座起始终在观察邻桌。这家西餐厅——按兔所说,是由他的一位朋友经营,“上海都没有这么地道的西餐厅”,兔如此评价——是纯西式格调,嵌花地板,红色帷幕,吊灯灯光柔和,搭配以蓝色桌椅,白色花瓶插有单支粉色玫瑰,装饰在桌面中央,桌与桌之间的距离设计得恰到好处,客人能够听到邻桌的谈话声音,但不刻意听却很难听真切。王红雷所关注的邻桌上摆着一份沙拉和半份罗西尼牛扒;餐盘中刀叉八字摆放,意味着邻桌的食客还未结束用餐;椅子上除了餐巾,还放着一顶做工精良的草帽。
“我知道你会吃,但吃西餐的礼节你得学习一下。”兔明显没有理解王红雷的话。
“不,我说我会吃,意思是我不但会优雅地把食物送进嘴里,还明白怎么嚼东西,怎么摆放刀叉表示我吃完了。”王红雷还在盯着邻桌那盘牛扒看,“你大可放心。”
兔点点头,他主观地认为是月亮教会他的;月亮却不禁好奇地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上学的时候。”王红雷这才在那块面包上咬了一口,留下清晰但并不怎么整齐的齿痕,“先不说这个,兔,为什么邻桌会有人用餐呢?你们不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