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哪!我在水上骑鹿!这可比耶稣在水上行走厉害多了!”莫尔这么狂喜地想着,风顺着他的双耳向后涌去,策溪鹿疾驰的快感让他暂时忘记了先前被格林击败的经历,但这也怨不得他,此时此刻,很多月堡骑兵的感受和他无异:这种踏水而行的战斗确实如梦似幻。即使老练的骑兵参加过若干场战斗,但对骑兵队中五成的成员而言,这次作战是他们从军以来首次实战,毕竟溪鹿骑兵是精英兵种,虽然成员都是训练充分的战士,但还是会有新人不断加入,月堡久无战事,除了日常训练外,新晋的骑兵或许从未进行过长距离的骑乘,更不用提如此激动人心的冲锋。
溪鹿的耐力比马匹好太多,它们可以长距离地冲锋,持续加速超过六十下心跳轻而易举,但相比寻常马匹、赤鹿的斑纹鹫或者沙勒曼的史蒂芬,它们最大的缺点便是不够灵活:除非撞在敌人的阵线上,溪鹿无法在短时间内降低速度,一旦发起冲锋,溪鹿骑兵便很难迅速调转方向。据月堡相关文职的统计,一匹成年溪鹿在全速奔驰的情况下,需要大约二百米进行四十五度变向,需要近三百米才能进行九十度的转弯,这也是溪鹿骑兵只适合在平原作战的重要原因之一。
贝塔应该清楚这一点,但他没能料到月堡领主会和其余骑兵相距如此之远。
带头的英雄领主右手举剑,策鹿奔驰,已经将大部队甩在身后约五百米,他的速度已经达到极限,那纯棕色的壮硕溪鹿已经无法再加速,这五百米的距离成为了固定数值,领主就这样间隔半公里,率领着气势磅礴的骑兵阵冲锋在镜湖之上。
晨光熹微。
虽然如今的莫尔不必佩戴眼镜,但他的视力仍不足以看清前路的状况,毕竟湖面上没有充足的照明,他也没有开启禁军头盔的夜视功能;前进途中,他唯一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的,便是英雄领主的剑锋闪闪发光。正是如此,当英雄领主的坐骑被异教徒埋伏在湖面上的锁链绊倒,人仰马翻之时,莫尔却只能看见那远处的黄金剑锋突然坠落,随即剧烈地抖动起来,间歇性地亮灭,如同狂风中的一丝烛火。
除了莫尔,所有人都意识到异教徒设下了针对溪鹿冲锋的埋伏,部队开始自发地分裂,从中破开,分为左右两队进行拐弯;英雄领主为骑兵赢得的半公里挽救了众人,两队骑兵队分别转向左侧和右侧,这次冲锋被阻止,但好在除了领主本人的坐骑外,再没有溪鹿被铁索绊倒。
眼下,失去了领主的指挥,众骑兵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在两列队伍完成九十度的转弯后,左侧队首的一位骑兵看出伏击锁链长度有限,振臂高呼道:“保持速度!绕过伏击!保护领主!”这名果断的士兵正是月堡的异血无面骑士,那位接见了阿勒法四人的门卫,众骑兵收到了命令,开始沿着那不远处的铁索前进,尝试绕过铁索冲入敌军;莫尔也尝试调转马头,但他此前根本没学过如何让溪鹿转弯,他焦急地使用意志对这鹿大吼,执拗的坐骑绝不肯听他的命令,仍在全速奔驰,眼见就要步英雄领主的后尘。
这条拴在死尸上、长达二百米的铁索是由异教徒的铁手套临时拼凑而成,两端沉在湖中,另外各有十五名匿踪的士兵在湖面上拖拽,虽然锁链本身粗制滥造,但在三十名异教徒拼死的拉拽下,它成功绊倒了英雄领主的溪鹿,领主从鹿背上跌落,本能地将剑刃贴在臂侧,翻滚在湖面上,用最短的时间找回重心,迅速站起,前方不远处,曾属于“王祸”的异教徒士兵们卸下伪装,丢下白色的匿踪裹布,一支灰色的军队赫然出现在领主面前,人数足有二百。
领主的溪鹿发出痛苦的哀鸣,它前腿的腿骨已经粉碎,倒在主人身后,想要站起,却再也做不到。三下心跳之内,面对近距离冲来的大量敌军,英雄领主自知不免,便毅然举起宝剑,决定殊死一搏。
“来吧!你们这些一文不值的渣!”
但月堡领主不是莽夫,老谋深算的他随即发现两处关乎生死的细节,这两处细节让他放下了搏命拼杀的打算,他转身背对敌军,快步奔向铁索,这看似极不明智的举动让异教徒伏兵们纷纷加快脚步,二百余把利剑指向领主的后背,但由于异教徒此前采取的是伏击阵型,人员有半数蹲伏着,且彼此之间相距过近,加上他们都手持利刃,这二百多人一时难以散开,为避免动作过大、误伤友军,他们也无法全速追赶暴露后背逃命的英雄领主。这追杀的效率属实堪忧,虽然那二百人当中并非没有人会使用律师法术,但异教徒法师施法产生的牵制力还是微乎其微,对身为无名者的英雄领主没有丝毫影响。
这就是领主意识到的第一个细节:格林不在这二百人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