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夜,既没有醍醐灌顶,也没有豁然开朗。但赵淮南想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眼下的当务之急,应当是找到王吟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她真的已经遇害,那么,一定要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一则让王吟瑜安息,二则还自己一个清白。至于江南春的死活,只好听天由命了。钱财乃至世界都是身外之物——这是一位高僧在一次政协会议结束后的酒会上说的,那位高僧给人的印象是和蔼、温暖、善意,眼神里汩汩流出的尽是慈悲良善的光芒,当参加酒会的众人对这位说出至理名言的高僧钦佩不已时,一位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大律师向委员们介绍说这位高僧是佛教经典传承人、精通古印度语、波斯语、希伯莱语、希腊语等等全球主要还在使用的语言,尤其精通人体行为学、贵妇心理学还有官场博弈论等深奥无比的科学,是离佛祖最近的人,也是人类的好朋友。赵淮南并不认识那位大律师,尽管命运之神已然把他们安排成一生的情敌。
在看守所里关押了三天,一天一次讯问,有时也有两次讯问,都是例行公事,做笔录,警察要求赵淮南交待情况,他自然也交待不出什么新情况,警察也问不出什么新东西。赵淮南也想从警察口中问出点新情况,但警察一般都是一副无可奉告的表情,这样的讯问后来成了双方交换情报的重要形式,尽管双方从来都未从对方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但并不妨碍他们在相互对峙和试探中成了朋友。有时,赵淮南会向警察要根烟抽,警察都会和善地予以回应。
随着审讯的深入,警察已然知晓赵淮南与这个案子并无多少关系,但人还是不能放,这是上级的要求。警察依照《刑事诉讼法》的要求,提醒他自羁押之日起可以请律师,他感觉他的嫌疑在进一步降低,同时他还有一种更强烈的预感——王吟瑜还活着。请律师就请吧,赵玉颜帮他请了张玉良。
赵淮南在蓬莱阁见过张玉良一次,那还是在赵玉颜的生日会上,他对张玉良的印象一般,觉得张玉良无非是看上了赵玉颜的脸蛋还有她家的财富,这也是一个父亲在另外一个年青男子可能要把女儿从身边带走时酸涩心情的体现,但自那时起,他常常能在吃饭时听王吟瑜说起过这个人,仿佛张玉良俨然成了他们家的话题人物。
“你好像从来也不会关心你女儿的恋爱情况吧?”王吟瑜总是喜欢与他说话时一副反客为主、咄咄逼人的架式,这也是她令他生厌的地方之一。
“哦?我好像也没有你所说的那样漠不关心吧?”赵淮南把一枚夹起的蛏子放回碗里,停止咀嚼,尽管他打心眼里讨厌她对他说话的态度,但不得不认真对待她提出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我们这个女儿是怎么想的?”她叹了口气,“偏偏喜欢上那么一个人。”
“那个人怎么了?无非就是离了婚、带个小孩嘛,这又有什么?他长得还不坏,出生在农村,心地应该也还不坏,还是名校出身,京华大学,我都考不进去,我们家玉颜有什么啊?江南工学院还是我们花钱买进去的,还有,那个美国留学的宾夕法尼亚大学,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那个张律师已经是知名大律师啦,如果玉颜没有我们这个家庭,我们这个家庭没有一家上市公司,很显然,玉颜是配不上人家的。”
“那个人离了婚,还带着孩子,我们家玉颜一嫁过去,就要当后妈了?这还不算啥吗?你吃的是灯草灰,放的是轻巧屁。”她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喝了口葡萄酒,“我家玉颜以后也要生孩子,她如何做得了后妈?”
“这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