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不准王吟瑜会不会为泄当年不听她的话而引入联合证券之愤而选择主动失联,但赵淮南在细想之下,觉得王吟瑜应当不会这样做的,且不说他们多年的夫妻感情(尽管这段感情并不完美无瑕,准确来说,自她发现他的隐秘恋情之后就已经出现裂痕,且在她的心里愈来愈大直到后来她根本无法假装它不存在,归根结底,他认为他们是有感情的。共同创业相濡以沫的艰苦岁月不说,同床共枕多年也不说,单是他们共同有一个女儿,虽说身体上他们已经互不需要,但一方对另一方来说已经成为了精神必需品。),单是他们当初含辛茹苦创办了江南春集团,王吟瑜也没有理由将之拱手让与他人,就算是王吟瑜为了惩罚他——他的意气用事选择引入联合证券,他的薄情寡义的移情别恋以及被发现后的没有选择一条痛改前非、悔过自新的自我救赎之路,那也没有必要让他们一家痛失经营半生的产业、让他们的女儿自此被剥夺生产资料、自衣食无虞的云端跌落人间、流落街头、无依无靠。
想想王吟瑜也不容易,也有她的好,除了脾气坏了些、控制欲强了些之外(他也理解她的脾气于婚前婚后并无多大变化,他的“脾气坏、控制欲强”的指控无非源自他的经济地位与社会地位的提升,在他还是个小业务员时,他完全可以顺从她的脾气、不以为忤,但当江南春集团上市、他当上市人大代表后,这些以前他不以为忤的脾气便愈发令他不能忍受了。),她对他终归还是好的。尤其是她发现丈夫居然有一个隐秘情人后,她没有选择寻死觅活去逼退情人,而是漠然视之、装作没看见,但自此之后她性情大变,轻则遇事大发雷霆,重则一言不发、一连几日。他想,她性情上的变化,他大致也是要负主要责任的吧,她这次失联会不会她性情大变的后遗症或是对他惩罚的逶迤呢。
一想到这些,赵淮南的心疼痛而抽搐。想到当年,他们创业之初,一家人租住在太平桥逼仄的房子里,公司还叫江南春服装厂,玉颜也还小,不到上幼儿园的年龄。工厂才刚刚起步,他既要管生产、抓质量,又要跑销售,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情。有次他满身疲倦地回家,胡子拉碴,连玉颜都不认识他了,躲在妈妈身后,怯生生地看他。王吟瑜一般会炒两个菜,再给玉颜蒸一枚鸡蛋,一家人围坐吃饭,她会给他倒了杯二锅头——但并不加满,她侧过脸笑吟吟地看他喝酒,那么多情,那么深情。
事态的发展一发不可收拾。联合证券的授权代表找到赵淮南,带来了联合证券的书面声明,表示如果王吟瑜不出席董事会,他们也不会出席。后面的话他们并没有讲,后面的话是:如果这样,董事会便召开不了,更不会通过收购绿如蓝集团的决议,那么,对赌条款生效,赵淮南与王吟瑜在江南春集团的全部股份将归联合证券所有。
送走联合证券的人,赵淮南颓唐窝在阔大的犀牛皮沙发里,仿佛躺在一张阔大的婴儿摇篮里。这条犀牛皮沙发是他的一位在非洲经商的朋友送的,这位朋友和非洲很多国家的总统和数不清的酋长是好朋友,可惜在一次争夺刚果金一座金钢石矿开采权的武装冲突中死于非命。好朋友死后,他参加了葬礼,葬礼还没结束,好朋友的妻子就与公公婆婆为家产分割吵得不可开交,他感到无比的沉痛与悲哀,匆匆离开了葬礼现场。后来,好朋友的父母被人要债,流落街头,他收留了他们,并把公司的一处房产交给他们去住。
而现在,赵淮南觉得自己的命运也不比他这位朋友好到哪里,他忽然想抽烟(尽管他已经戒了),他给助理打电话,但助理的电话打不通。
想来想去,王吟瑜这么一失踪,受益最大的自然是联合证券,这么推理,这事情应当与联合证券的人有关。但问题是,证据在哪里?有的时候,你明明可以推知凶手是谁,但你就是拿他没有办法,因为一切仅仅是推理,并没有证据。
赵淮南前思后想,是报警也不是,不报警也不是,左右为难。报不报警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警察已经找上门了,是张玉良陪赵玉颜报的警。
警察如往常一样办理失踪案——先接收报案材料,如果紧急就先行调查一下,如果不紧急,就搁置一边,等失踪人自己回来或是尸体被发现再说。另外,警察还善用打草惊蛇之计——假定失踪人已经死了并把这当作是真消息告知他们认为所有可疑的人以图获得意外的线索——嫌疑人的表情、自相矛盾的说法、如释重负的表情等都算是意外的线索。
这次,警察如法炮制。当他们把王吟瑜已经死亡的消息告诉赵淮南后,便开始盯着他。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赵淮南无比震惊,木然地看着警察,嘴唇开始哆嗦,“怎么会这样?”他喃喃道,他有些站立不稳,扶着沙发慢慢做下来,身子因痛苦而弯成弓形,他双手捂住脸以掩饰自己的呜咽,过了会,他松开手,并没有擦去挂在鼻尖的鼻涕
“她真的死的?是怎么死的?尸体在哪儿?”
“这是侦查阶段,要保密,先谈谈你和王吟瑜的情况吧。”
“她到底死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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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和你说了,现阶段是要保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