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楚月是真的生气了,其实,自从到了这幢别墅以来,她就一直是在生气,她趁陶阿姨在厨房干活之际溜了出来,她想去找爸爸,可是她既不知道爸爸是在哪里,也不知道回家的路,只能在大街上乱逛。
小楚月这一次出走,赵玉颜与陶阿姨手忙脚乱找了一通,赵玉颜说要报警,陶阿姨说要再找找看,兴许很快就能找到,他们在木兰山庄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于是,到保安室查找监控,发现一个小时前,小楚月已经出了山庄。赵玉颜掏出手机,要报警,陶阿姨不让,赵玉颜只好说,这是小楚月淘气、不懂事,不怪你,她这才肯。
赵玉颜、陶阿姨和顾险峰、张玉良相遇在木兰山庄的大门口,陶阿姨赶忙拉起张玉良,向他讲述自他们发现小楚月不见后他们找寻的成果,张玉良耐心听她讲完,说我们到外面找找吧。他们分成两组,张玉良本想自然是赵玉颜和他一个组,却没有想到顾险峰与赵玉颜自然而然走到了一个组去,他只好与陶阿姨组成了另外一个组。一路上,陶阿姨都在喋喋不休向他讲述楚月的种种调皮之处,见他不悦,又加了一句,这么调皮的小孩肯定聪明,一定是不会丢的啦。
心情自然是不好,可是谁教他有顾险峰这样出色的朋友呢?眼下,找到楚月才是当务之急。张玉良与陶阿姨一个看路的左边,一个看路的右边,他们急急忙忙地赶路,走过一个个路口,越来越心急,越来越绝望。陶阿姨接到了赵玉颜的电话,说太平桥派出所打来电话,楚月找到了,叫他们自己去派出所领人。张玉良本打算自己去,但陶阿姨非得跟着去,跟着去,就跟着去吧。
在派出所,警察把他们领到一个小房间,楚月正在看动画片,手里还拿着一块面包,见到张玉良和陶阿姨,又把头扭过去。张玉良蹲下身说,楚月,我们回家吧。楚月说,我不跟你们回去。陶阿姨说,楚月,你还在生阿姨的气呀,阿姨找你可是找得很辛苦呢,阿姨还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保准你会喜欢。楚月说,哼,我才不稀罕呢,我要跟爸爸回家。
出了派出所的大门,陶阿姨问,张律师,你们还要回木兰山庄吗?张玉良本想去木兰山庄看一看,看看赵玉颜和顾险峰回来了没有,但转念一想,赵玉颜与顾险峰是否回来与自己并无多少关系,即便是他们以后在一起,也与自己并无关系,那是他们的自由,
(本章未完,请翻页)
谁教他们是那么出色而耀眼呢?况且,顾阿姨的语气里明显是不希望他们再回木兰山庄的意思,于是便说,我们先回去了,谢谢顾阿姨,请顾阿姨转达对赵玉颜老师的谢意。
那天晚上,当太平桥派出所的电话打给赵玉颜后,她便放下心来,顾险峰提议,去喝一杯,庆祝小天使失而复得,本来,他已经是喝得有些微醺了,但那天晚上,自打他第一眼看到赵玉颜后,便有了一醉方休的想法。赵玉颜想想,也没事,便应承下来。
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舒缓的音乐声中,顾险峰与赵玉颜点了一瓶洋酒,说是苏格兰的威士忌,但他们都没有喝出苏格兰大麦的香气,倒是喝出了德克萨斯农场的甘蔗味道混杂在中国手工作坊的勾兑气息中,很是别样。酒其实一点也不重要,赵玉颜是带着于波澜不惊的生活中生出些浪涛的心情来喝酒的,自她第一眼看到顾险峰,便觉得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他那忧郁而又闪烁不定的眼神、薄薄的欲言又止的嘴唇,都暴露了他那不安分的灵魂,喝着别人即便是有些难喝喝的酒、听着别人也许是有些好听的故事,也许也是一件快慰的事情。她也只是小口小口地呡,若没有苏格兰大麦麦芽糖特有的香气在齿颊间来回的穿梭游荡、然后自然地落入喉咙、在食道与胃之间迂回曲折的悠长小径拉出一道岩浆翻滚、火辣辣的感觉,那么,喝酒便是一件无趣的事情。这也难怪,这家酒吧并非市里最知名的酒吧,自然会卖出些不但贵、而且相当难喝的酒来。
不用抛砖引玉,顾险峰便将自己的过往情史以一种超现实、浪漫主义叙事诗风格和盘托出、娓娓道来。他从小时候喜欢的邻家大姐姐说起,说到了京华大学法学院的院花,张芳华,德克萨斯那盛开着蓝帽花的小农场丰腴、寡居的女主人,当然,中间还混杂着同一些姓名不详的女子香艳的往事,连他自己都十分吃惊的是,那晚他的记忆力惊人,几乎每一个连当时都不曾想起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朗朗,有时,连臆想中的情节也一个不忘,描述得精妙无双。那晚,他的表达如行云流水一般,一点也不磕磕碰碰,中间,还不忘略作停顿,给赵玉颜以充分的想象时间。她沉浸在他所讲述的故事里,忘记了月落星移、时光流逝,一时竟回不过神来。她知道,一个男人若是喜欢一个女人或是对这个女人有向往之情,那么,他在这个女人面前讲话定然是磕磕绊绊的,所以,她断定他对她是没有任何向往之情的(当然,她对他也没有。),但不曾想,在讲述的间隙,他竟然失神地抓住她柔若无骨的手,眼睛中闪现出幽暗灯火的颜色。她抽出手,起身,快步踏进了现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