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队也在这个院子里,有一间专门的房子用来开会和休息,还有一个放清洁工具的仓库。清洁队由各村的卫生员和正副队长、卫生监督员组成,一共十五个人。
姚远一会儿去卫生队报到之后,从明天开始,就得每天早上按时到清洁队来上班。
早上半个小时的政治学习时间,然后就去库房拿属于自己的工具,回各自负责的村子扫街。中午就不用过来了,到下午下班之前,回来把工具交上。
如此周而复始。
姜姨就跟于主任商量说:“大傻脑子不好使,哪懂什么政治啊?要不就不过来了,直接在村里上班,不行啊?”
于主任就露出为难的表情来说:“不政治学习,这个我可不敢做主。现在,谁敢不参加学习呀?”
姜姨是怕姚大厦脑子不好使,自己走不到这里来。她也得去上班,总不能天天陪着他来这里上班吧?
于主任就又交代说:“大傻这也算是顶了他妈的班了。他妈没找着尸体,厂里革委会指示,先按失踪处理。这样,厂里就把他妈那份供应和工资给停了。”
姜姨就问:“那以后他妈的供应票和粮食配给也没了?”
于主任说:“从这个月,就啥都没了。不过呢,大傻的工资可以从这个月一号算,按学徒工,每月十八,一年以后二十,第三年二十二,三年以后出徒转正,按一级工发,二十七块五。粮食供应改成三十斤。咱们这属于轻工种,按理说得按二十七斤的标准。这是张代表特意交代的,说大傻能吃,多给三斤,按厂里一般工种算。”
从办公室出来,往清洁队去,姜姨就一路嘟囔:“幸亏咱把这月的粮食都买出来了,要不然你这一入厂,就只能买你一个人的粮食了。赚一个月算一个月!可这以后咋办?三十斤,还是不够你吃的呀?”
一路嘟囔着,就到了清洁队。
这时候,清洁队里各村扫街的清洁工还都没回来,就正副队长两个人在,面对面坐在办公桌跟前闲聊。两个人已经得了于主任的通知,知道姚大傻要来顶他妈的班。
正队长张庆忠是个四十好几的老工人,原先在冲压车间干冲压工,出了工伤事故以后,再无法正常工作,就被分配到这里来了。
副队长李乐是个不满三十岁的年青人,过去也是厂里的工人。这人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嘴上没有把门的,喜欢胡说八道。前两年路线斗争正激烈的时候,这张嘴害了他。要不是他家祖上三代都是贫农,就不是给发配到这里来这么简单了。
见姜姨带着姚大厦进来,正队长张庆忠还没说什么,李乐的怪话就先来了。
“哟呵,来啦?”他看着姚大厦,跟张庆忠说,“这清洁队还真是大杂烩啊,地富反坏右没一样没有,这回又来个傻子,这下就全活啦!”
张庆忠看李乐一眼说:“别胡说八道!”就转过头来,让姜姨和姚大厦坐在门口的连椅上,对他们说,“大傻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他还是顶替他妈,在一村和邵玲一组吧。今天大家还没收工,也没啥好说的。你们先回去,明天按点来上班。工作上的事儿,还是让邵玲明天给大傻说,她熟悉工作,估计教个几天,大傻也就会了。”
这扫大街也是有不少事儿的。厂里前几年凡是犯了错误,又够不上蹲牛棚或者劳改的,开除也不合适,就都弄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