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吴家老太太寿宴,吴父虽然官职不怎么样架不住他有个好亲戚,就见宅邸也是车如流水,嘉宾如云,好些自忖攀不上的商贾也叫家里管事送了厚厚一份礼来,这花团锦簇景象叫吴家上下喜气洋洋。
吴老太太年纪虽然大了精神还很矍铄,故作不满道:“做什么寿,是提醒我这个老婆子还没活够吗?”
噗呲,边上一个圆脸丫鬟笑了起来:“老太太今天可是寿星,可不能这么说。”
“说什么开心事呢,外面就听到金花的笑声了”进来一个笑盈盈的大丫鬟“老太太,客人都来了,太太今天还请了戏班子呢,说是南泉顶好的班子。”
“翠环姐姐就知道拿我打趣。”几个丫鬟说说笑笑的簇拥着吴老太往园子里走。
吴珍下了车,被一群丫头婆子前呼后拥着往里走,她今天穿了一件藕色对襟旋袄,淡红色百褶裙,头发上插的分心簪的红宝石颗颗红得耀眼。先见了母亲,吴太太满意的看着她,替她整了整头发:“今天好好逛逛这个园子,我让人运了不少太湖石来,终于有点样子了。”
吴太太自诩是书香世家,嫁了个六品小吏心里一直不满。吴老爷自请到南泉来她更是哭闹了好久,想留在江南,等女儿出嫁了再过来,结果吴老太太要跟着一起来任上,婆婆都走了她也没有理由留着。
来了南泉吴太太一直不适应,天气一直都很热,街上也只有鱼虾吃,江南的小桥流水烟雨长巷只能留在梦里了。为此她搂着吴珍哭了好几场:“南泉这个地方本地人黑得炭一样,说话也听不懂,都是商户人家,唉,我是也不能让你走娘的老路嫁个酸人,硬得石头一样,知冷知热都不懂。这里文官都是些没有前途的老头子,也没有几个合适的,还是等你舅舅那边给你说个亲。”
现在女儿还是嫁在当地了,又嫁个商户,吴太太一百个不乐意,可是自家名下多出的宅子院子以及江南一千亩良田这些好处都是实实在在的。所谓世上俩难全,哪里有把好事都占尽了的呢。
这不,女儿带来的寿礼中一株六尺高的红珊瑚引得一片惊叹,京里的公候府邸也未必找得出这么一株来。吴珍听着众人的奉承想起当初自己看上了白琳,脑袋发热怎么劝也不听的嫁给了他,这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寿宴开席前空隙间吴太太拉着女儿进内室,娘儿俩说说私房话,问姑爷可体贴,问她肚子可有动静。“那孩子今天怎么没带来?”吴太太也早知道白琳庶子的事。
吴珍一阵黯然,又不耐烦有人提这档子事,只说孩子吹了风拉肚子,不宜出门。说来白琳对这孩子的态度也挺奇怪,并没有想象中热诚,这孩子四岁了都没有正式的名字,就一直宝宝、宝宝的混叫。
她曾试探着问白琳“爷给取个正经名字、上族谱吧。”白琳竟然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不急”。要不是知道这孩子真真切切是他的,这态度真让人怀疑是别人的种。白琳也一直没表态这孩子给不给她养,可如果不给她养那还能给谁?珍珠夫人是不可能养的。
后院女眷在交流服装首饰,生儿育女,前头爷们交谈的内容就要含蓄微妙很多,很多交易就在不显山露水中达成。比吴珍迟些时候到的白琳引起众人瞩目,他那过于艳丽的五官和蓝色的眼眸让自诩正经衣冠的士人感到膈应,和商人共处一室已经觉得有辱斯文,更别说一个胡囚杂种。
白琳身边空荡荡的,他不以为意,这些酸腐文人不值一谈。他注意力在刚到达的一位年轻人身上,这人二十出头,容貌俊秀,无论与谁说话都微微含笑,宛如春风般体贴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