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吸口气,对了,就说你腰肢细,这样才姿态更优雅。”长青叫柳桃抓着床柱深深吸气,然后用一匹宽布紧紧缠住她肚腹,说她腰肢不够聘婷,也总是吃起来控制不住,这样勒紧腰腹不要说吃东西她呼吸都困难了。
柳桃傻坐着,面前一排五个碟子,里面都是相同的粉末,女先生叫她闻有什么不同。有什么不同?香气浓一点淡一点,可她怎么说得出是哪些原料?
叮叮咚咚的琴声,什么是高山流水,什么又是平沙落雁,她听不出意境不意境;宫商徽羽,工字谱看着傻眼,这是天书啊,自己手指头怎么拨那琴弦也只闷响两声,也发不出先生那种清越之音。
自己根本就不是大家闺秀,可不可以不学这些啊?丫鬟们笑眯眯说:“娘子好歹听听,这都是夫人为您请来的最好的教习,说您以后要见识大场面的,总要有一二拿得出手的。”
就连识字描红都是从《碎玉瑶台赋》《饮冰登楼赋》这样高古雅致的文章开始,这是前朝大才女卫夫人留下的千古名章,可她没几个字认识。她大着胆子问:“我能从三字经学起吗?”
女先生摇头:“这底子要从雅里打起,要不然整个人就从根子里俗了。”
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好的先生,怎么自己越学脑袋越乱、越不明白呢。柳桃抓自己头发,在屋子里团团乱转。
“小娘子别着急,虽然天赋有限但天道酬勤,假以时日也是有所成的。”先生说的什么话,自己听不懂,是说自己笨吗?
湘妃竹杆子的毛笔滑溜溜的抓不住,柳桃看着裙子上甩的墨滴,气得直掉眼泪。
柳桃才发现自己有多笨,明明心里一遍又一遍叫自己坚强却越来越爱哭。自己为什么什么都不懂呢?不仅这样,还为什么学都学不会呢?
这些女先生耐耐心心的教着。所有的人都和风细雨般,如此自己还不上进真是该遭天打雷劈。
柳桃看着上好的宣纸上自己蚯蚓一样的字,涌起一股深深的羞耻和无力感,自己怎么就这么上不得台面呢。
她渐渐不跟丫鬟们吵了,日益安静,同时也不怎么笑了。只三天一次叫杏蕊和徐婶子上门来说说食铺的情况是她最感兴趣的时候,听到每天能赚多少个铜板她眉头不禁舒展开,眼里也露出一丝光亮,虚弱的叹息:“我现在就这点念想了。”
徐婶子听了她的话吓得合掌念佛:“可不敢乱说话,娘子你年纪这么小,后面是享不尽的福呢。”
杏蕊见她总是恹恹的,担心问:“娘子你是不是病了。”又称赞她一番“娘子你还别说,你瘦归瘦了点,可比以前好看多了,这衣服颜色也配得好,首饰也选得好,呃,我嘴笨,不知道怎么说,文气?比以前看着像个闺阁千金了。不愧是夫人调理的,夫人的优雅出众据说去皇宫赴宴叫宫里的娘娘们都惊叹呢。”
柳桃绝望,可我本来就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啊,我并不是大家千金也从没想过要做大家千金啊。中间珍珠夫人闲庭信步般来看了一眼,抬起柳桃下颌仔细打量,称赞道:“果然打扮起来是个小美人,李春见了一定喜欢。”
柳桃听到李春的名字不再是欢喜和思念,而是涌上一股强烈的恶心,她甚至扶着桌子干呕起来,自己为什么要他喜欢?凭什么就要自己这样梳妆打扮像个洋娃娃一样只为了取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