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在一个阴沉的冬天里悄然落下,清水江边的柳树光秃秃的枝条瑟缩着,叫人倍感压抑。花石镇的人们手拢在衣袖里摇头叹息,今年真不是个好年头,十月里甜水井街柳家的大姑娘没了,十一月冯家也传来噩耗,冯大老板不行了。看着冯家兄弟几个轮流在花石镇老宅子进进出出,香烛纸马、寿衣寿材都已经齐齐的备下了,显见将会有一场盛大的葬礼。
南泉。
“小十一爷来了”,听到通报冯娇娇站起来,看着白琳走进来。灯下看美人,白琳在晚上容颜妖异得有几分不真实。
“娇娇,你爹过世了。”
冯娇娇斟茶的动作停在半空,任茶杯满了水溢了一桌子。白琳看她久久不愿转身,只说:“我今晚不留了,只是来告诉你这事的,你想回去的话告诉我一声,我给你安排船。”
“不了,我哪里有脸回去呢。”冯娇娇沉声道。
自己到底是在何时着了这双蓝眼睛的魔。
“娇娇,你可知我身份?”
她知,他是白珍珠的嗣子。即便他做不了下一任白家家主,光是珍珠夫人的财产就已可敌国。
“夫人本想叫我娶郡主,我天生体弱,不是长命之相这才作罢。然而夫人为我相中了南安巡抚的小女。”
珍珠夫人有两位密友,一位是康亲王,掌宗人府,另一位司礼监大太监郑全,故而能视王侯公卿如囊中物。
“娇娇,你不美,身段儿也不够好,我都抱不动,但我在你这里还能说几句人话。娶你是不可能的,就这样你愿意跟着我么?”
着了魔,着了魔。
到底是因为那一句“我不是长命之相”还是因为那一句“我在你这里还能说几句人话”?自己心疼这双蓝眼睛,可谁来心疼自己呢。
这世上,最疼自己的那个人不在了。还是被自家亲手断送的,明明知道哥哥们的恶意就因为“嘘,娇娇,别说,反正你也不在乎家产是不是,爹爹知道了会多伤心啊,就这样和和气气不好吗?”“娇娇,你不要告诉爹爹,我带你去见白小十一爷怎么样?你不是很喜欢小十一爷吗。”
私欲一起,竟如此!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