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自觉不是贪慕富贵虚荣之辈,而是实在倾慕珍珍小娘子这大方的态度、这雅致的趣味,俩人是知音好友而不可用世俗眼光衡量。
眼下杨子云瞧着珍珍也并非像一般俗人一般把扎的莲花灯放入河里、合十祈福,而是手擎一支荷花,远远看去衣袂飘飘真如凌波仙子,只见她一瓣一瓣的把荷花花瓣掰扯下来,在上面题诗,然后再轻轻放入水面,眼含无限惆怅目送花瓣逐水漂流。
杨子云在一边帮她提着笔墨篮子,佳人俏立,掩面幽幽泣道:“这花瓣还能葬于清江之中,我这样的薄命人身陷世俗泥沼,何日又能解脱呢。”
江水绵绵,身边人有出尘之态,杨子云如痴如醉。想起平六所言这样的可人儿竟然有机会嫁于自己做枕边人,唉唉,都怪那柳家,奇货可居早早圈了自己,害得自己如今只能守在佳人身边脉脉不能语。
唉唉,听说柳秀才病了,活该遭灾,自己心术不正企图攀附自己反遭天谴,可见自己确实如同那平六所说富禄贵相,不是一般人可以消受的。
“爹,我想找人把前后院重新隔断一下,我们家人少用不了这么大地方,到时也好租出去补贴点家用。”柳桃向爹大致说了下自己的想法。
柳仲生哑然,虽然不情愿但是只点头,现在甜水井街的院子是自家唯一的出息了,他含含糊糊吐出几个字:“你妹妹---你妹妹---”
柳桃安慰父亲:“爹放心,小叶儿的嫁妆我也已经托舅舅运到乡下收着了,她的田地没动,地契也是舅舅保管着,不会让她出嫁时没脸。胡太太也是很疼爱她的,这不,特意叫人来看过她好几次。”
胡家不愧是厚道人家,柳仲生病倒后派了几次人来探望并送了好些药材来。李氏也是这么对柳桃说的,“家里再艰难也别短了你妹妹。要不是你妹妹念了书能认识罗夫子哪里来的这一段好姻缘,所以说人以群分,如今你妹妹好容易跳出咱们这市井小户能够结交贵人,千万别叫她跌回来了。”
一个字也没有提到自己,没有提到那无声无息的杨家、吊在半空的自己的婚事又该怎么办。柳桃一一答应着,哄着娘把粥饭吃下。
李妈看着泥瓦工砌墙,掉了几滴眼泪,自己以前看不起杨家揽房客,如果自家也这样了。柳桃还得消减家里开销,就多出了一个小甲。
“我们家发不出月钱了。”柳桃直言。
小甲也是兄嫂卖了的,柳仲生买来时约莫十来岁,精瘦一个人,吃得又多,李妈都说不划算。小甲耷拉着眉眼:“我不要钱,有口饭吃就行,大姑娘,我哥哥嫂嫂有自己的家,容不下我。”
柳桃叹气:“我们家吃饭也困难了。”她已经叫李妈改买陈米了。
小甲傻了眼,总不能说自己不吃饭,最后喏喏问:“我少吃点儿,这样也不行吗?我帮你做事,劈柴担水看门这些我统统都做,这样也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