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昌往饭桌上瞄了一眼,眼底几不可查地闪过一抹嫌弃地神色,忙摆手:“不了不了,茉儿妹妹没事就好,祖母已经做好饭了,哦!对了,我姐生了个闺女,我爹让我回来报信。”
“闺女好啊!先开花后结果,来年再生个大胖小子。”安连顺笑呵呵地说。
王氏问道:“那大姐儿还好吗?”
“我姐好着呢!不过,我娘暂时不回来了,说等我姐出了月子再回来。”安德昌恭恭敬敬地说,一边偷偷地瞄安茉儿,见安茉儿神色如常,自顾自在那吃饭,安德昌略略安心了些。
他一回来就听说安茉儿回来了,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安茉儿怎么可能从王二手底下逃脱呢?所以赶紧过来看看,没想到是真的。
“那是应该的,婆婆不在,做亲娘的总得多照应些,改明儿,我进城去看看大姐儿。”王氏道。
安德昌拱手施礼,说:“四叔四婶儿,还有诸位弟弟妹妹,那我就先告辞了。”
“大堂兄,慢走啊。”安茉儿拖着长音扬声道。
安德昌心里咯噔一下,脚下没留神,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泥,慌张地离开。
心说:不对劲啊!安茉儿平日里对他总是爱答不理,什么时候这么跟他这么客气了?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难道说,安茉儿知道是他把她给卖了?
可是,要是安茉儿知道是他干的,肯定告诉四叔四婶儿了,四叔不宰了他才怪,还能客客气气地叫他吃饭?
安德昌摸摸小心肝,深吸一口气,镇定镇定,不能自乱阵脚,还是再试探试探再说。
蓦地,安德昌心里一紧,想起一件更要命的事来。王二发现人跑了,岂不是得回来找他算账,要他还钱?那可怎么办?本来得了那二十两银子,想偷偷地把从祖母那里偷拿的钱还上,可第二天被朋友拖了去赌钱,又输了个精光。
现在是钱没还上,又要面临被王二追债,面临他做过的坏事被安茉儿捅出来的困境,安德昌愁的肠子都打结了。罢了罢了,还是在姐夫家先躲上一阵再说,想那王二再横,也不敢到县衙找他麻烦,至于安茉儿那边,只能另外再想法子。
三房的小厨房里,摆了一只半旧的四方桌,四条长板凳,三房一家四口围坐着也在吃晚饭。
安金氏给安连承装了半碗饭,再冲半碗水进去,边嘀嘀咕咕地抱怨:“你帮他们找人,脚都崴了,四弟也不表示一下,怎么着也得请你吃一顿。”
安连承说:“四弟和弟妹都留我吃饭了,我没答应,他们家口粮紧,我怎么好去跟孩子们抢食。”
“就你最自量,吃他们一顿怎么了?他们家口粮紧,咱家就不紧?就知道吃里,不知道爬外,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榆木脑袋,窝囊废。”金氏态度欠奉地把饭碗顿在他面前,发出嘭的声响,一指禅直戳安连承脑门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