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都说柳氏泼天的福气,能嫁给四爷,二人婚后和和美美,可偏偏生女儿的时候难产,撒手而去,自此陈四爷无心仕途,待到女儿十来岁,竟是丢了女儿,去寺里带发修行去了,谁也没想到平日里最是温柔好说话的四爷如此固执想不开,陈老太是可怜他又可气,也就随他去了。
四房如今就剩个陈婉婉,还未及笄,平日里都是老太太看顾着,因着没有父母双亲支撑着,小小年纪就一派老成。
刘妈妈是四房陈婉婉的奶妈,在府里待了十几年,大清早她穿了件簇新的墨绿色单衣,眼角都挂着笑意,她兴冲冲的赶到内府管事的院里。
两进的小院里大清早就站了一批人,刘妈妈瞅见三房的胡妈妈就在门口杵着,跟身旁的小丫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刘妈妈忙挤到她身前,凑过去笑道:“胡妈妈,今儿可真早呀。”
胡妈妈抬头瞧了一下,见是四房的刘妈妈,敷衍的笑笑,回道:“今儿领月例,能不起早吗”
刘妈妈大抵是看出了她眼里没有的热情,讪笑了一下也不做声了。
院里的妈妈丫鬟一个排着一个的进去领月例,胡妈妈在刘妈妈前头一个,刘妈妈见她出来肥硕的脸上笑出了几个褶子,再瞥了一眼她手里鼓鼓的荷包,心下也欣喜了几分,估摸着是府里又提前发了下半年的过冬钱。
刘妈妈三步并两步的进了屋里,屋里摆着一张四方檀木桌,桌上放着不大的托盘,里面堆满了零散的银子,旁边一盆子铜板儿,发着月例的陈三抬头看见是刘妈妈,嘴巴喏了一下,推了账本让她签名字,然后抓了一把铜板,又拿了个银角子。
刘妈妈细细的看了自己那一行,才两钱银子,她眼睛瞪了陈三一眼,粗着嗓子问:“三儿,莫不是陈管事算错了不成,我可有两个月没有领月例了。”
陈三皱着眉头,也不恼,轻声细语的答道:“府里开销大,这几个月一度减了贴补,其他房里的太太们心善,体谅咱们做奴才的,就自己贴了点。”
刘妈妈心头乱糟糟的,她家里儿子这个月托人说了一门亲,等着钱置办东西,心头满打满算的五钱银子,一下子缩水了一大半,陈三瞅见刘妈妈还在发愣,冷笑了一声:“刘妈妈,签字吧”
刘妈妈咬咬牙,在自己名字的那行摁了手印,又瞧见她上面那行胡妈妈,八钱银子。
她恨恨道:“莫不是当我瞎了不成,三太太能贴这多银子不成?”
陈三眼角睨着她:““那您老得去问一下三太太了,烦请替我喊下一个。”
刘妈妈面色铁青,也无可奈何,攥着荷包,出了院里。
还没走出几步,就碰见了陈婉婉身边的巧儿,巧儿瞧见她倒是开心的很,说道:“刘妈妈,发月例了,是不是该请我喝牛哥儿的喜酒了。”牛祥是她跟外院赶车的牛武的独生儿子。
刘妈妈嘴角瘪了一下,巧儿是个机灵的丫头,忙低声问道:“可是没有发月例?”
刘妈妈左右瞅瞅,见没什么人,低低说道:“发倒是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贴补都停了,倒是其他几个房里都有太太体恤,咱们.....”她没说下去,巧儿倒是明了。
她笑道:“咱们小姐素来不懂得做这些,但是是个心善的,妈妈要是缺银子,求了小姐,倒也能提前支出不少。”
刘妈妈干笑一声:“你怎的出来了,谁伺候小姐呢?”巧儿回道:“丽朱在呢,小姐想吃赤豆糕了,我去厨房拿了些,这不,我先回去了。”
刘妈妈拉着她,道:“我这也领完了,跟你一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