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这个臭流氓!”陆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头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不过她在进门前又回身说了一句:“你那个铺子已经被胡跃文给占了,原来和他睡一屋的周志奇上调到公社去了,现在就他俩原来那个房间还空着!”
杜聿目送陆瑾扭腰走回自己的屋里,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对于四十年后的人来说,七十年代是一个物质极端匮乏的艰苦年代。但相比于后世,这个没有那么多物欲横流的时代,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单纯、干净的年代。
没有人知道现在的杜聿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浑浑噩噩的十八岁少年,这副瘦弱的身体里已经住着一具来自四十年后的灵魂。知青之家里的其他人觉得他发个高烧就休息了一个多月,肯定是在家里偷懒,而实际上他实在重新定位和规划自己的人生。
一九七七,改革开放的时代大幕还未拉开,没有人能猜到接下来的四十年,中国这个古老的文明,将会创造一场史无前例的发展奇迹!过去这一个多月,杜聿也曾有过惶恐与迷茫,但他每每想到自己有机会亲身参与伟大祖国的辉煌崛起,又不禁会激情澎湃!
当然,不过梦想多么远大,我们还是要脚踏实地!而杜聿现在的身份,还是一个刚刚病愈归来的插队知青!而且其他人还觉得他这“生病”得太久了,有逃避劳动的嫌疑,新手村初始声望有点低啊!
杜聿锁好自行车,解下绑在自行车后座上的大包袱,然后朝右手边最靠近门口的一间房子走去。
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杜聿一推而入。屋里十分凌乱,他的床单被子都被胡乱的扔在床上,其他杂物也东一堆、西一堆,仿佛被人洗劫过一样。杜聿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先走到暖气片旁边,打开暖气阀门,然后开始整理房间。
在这个处处讲究集体主义的年代,对大部分人来说最怕的就是被其他人所排斥和孤立。杏树洼虽然是307厂的定点知青安置点,但落户在这里的知青并不全都是来自307厂。而胡跃文显然是其中比较倒霉的,因为与他合住的这位周志奇刚好不是307厂的,而是从W县县城安排下来的。
而且这位周志奇好巧不巧,还被上级任命为了杏树洼大队团支部书记。要知道杏树洼的绝大部分知青都是307厂出身,而领导青年工作的团支部书记偏偏不是307厂的人。他的工作有多难开展也就可想而知了。
要知道307厂虽然坐落于太行山的山沟里,但他毕竟是首都来的企业啊!307厂出身的知青可不比其他土包子,哪个每年不得回祖国的心脏——北京探一两次亲,人家的眼界可高着呢!
所以县城出身的周志奇能镇得住乡下的小青年,却没法让307厂的这群人买账。而周志奇也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他干脆把工作的重心放在团结杏树洼本地的青年上面。
这样一来,与他做舍友的胡跃文处境就十分尴尬。在其他307厂子弟看来,他有告密做叛徒的风险,日常活动中不自觉就开始疏远他。而在周志奇看来,他又是307厂小团体派来监视自己的。
于是,胡跃文可谓是里外不是人,两头不讨好!这次刚好趁着周志奇调离杏树洼大队,而杜聿又生病不在的机会,胡跃文赶紧抢了杜聿的室友。免得以后再来一个不是307厂的舍友,他又要被再次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