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是哪个竖子在这儿放的火?!
悯诺是自己个儿在睡梦里骂骂咧咧给骂醒的,睁眼时不见昨夜客栈大火,反而是窗外一片素白,冷风呼啸只往屋子里头灌。
今儿这春夏交接的时令里,不该这么冷啊。
她冷不丁从床上坐了起来,没顾着是发生了什么,首先去将那扇大开的槛窗关好,而后回到床榻上,眯眼打量头顶那织锦的承尘,半晌没回过神。
稍后才缓缓思量起昨夜的她是经历了怎样的一番水深火热!
且不说水有多深,她只知那火是真的热!
据说那起火的客栈是边疆黄沙地界里头最大的客栈,掌柜的云娘常年锦衣加身简直不要太有钱,似云客栈每间房里的珍宝更是不在少数。
那场大火从东面烧到西面,大片地儿要被烧成灰烬,只怕云娘损失惨重哭都要没地儿哭了。
还得承担她这个和亲郡主遇险后的一切罪责。
幸好她还没葬身火海!
不然云娘失财事小,失了性命这就事大了。
但其实好像……
昨夜里那场大火太过弥天,顷刻间席卷了大半个客栈,而她自己是在烈火灼身的痛楚中惊醒,那时候房间就已经被熊熊大火包围,房梁倒压下来也正好就砸中了她的双腿。
按理来说在这种情况下她能活下来的几率确实是不大的!
想到这里她猛的坐起身来,愣愣地看着自己身上完好无损的双腿,又轻抬了抬。
这腿半点事儿没有!
莫非昨夜那火海是她做的梦?
若是梦,那烈火烧身,寸寸肌肤被烈焰吞噬的痛苦未免太过真切。
似云客栈发生的一切绝对不是梦,她确实已经死过一次了!
她神情忽然一肃,顾不上趿鞋,光脚猛的跑下床去,又推开了方才的窗子。
外头寒风凛冽,恍如刀割,屋子里立即有如冰窖般寒冷。
悯诺却丝毫不为所动。
推窗看去,入眼处是白雪皑皑的小院,三五株梅树已花满枝丫,暗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朱砂花色点缀着满院白雪,院角处的几株翠绿的凤尾竹更是为这冬景添下一笔浓墨。
如今已是严冬天!
她和亲的仪仗走出北昭时才是初春,就算路上雨落的大遇上泥石掩路,还有不长眼的土匪意图劫财以及劫她,因此耽搁了些许日子,但是到似云客栈时也才暮春。
怎么着就忽然到了寒冬腊月的时令?
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叩门声,悯诺警觉起来,厉声问道:“谁?”
门外人轻声细语的回答:“是奴婢阿芷,姑娘您醒来了么?”
屋内却久无作答。
阿芷觉得奇怪,又唤一声:“姑娘。”
依然无声。阿芷微一蹙眉,推门走入就见到屋内那扇大开的窗子,自家姑娘穿着素色中衣正立在窗棂前。
“哎哟,姑娘您怎么开窗呢!”她连忙走过去锁好窗,又想要将悯诺扶去床榻上躺好,“您还病着呢!知春姐姐也真是,这一会儿功夫也不晓得跑哪里去了。”
悯诺摁住要来扶她的手,目光却紧锁着三步开外一面圆形的铜镜,好半晌才问:“这是我?”
阿芷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