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几人听他这些话,此刻个个心中都颇不是滋味。他们听说圣上要将赫连睿派来做巡防营新统领时,多少心中是有些不舒服的,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太过年轻。巡防营以前在一位老统领的带领下也曾昌盛过,如今虽是没落了,然而他们当年骄傲自恃的心还是没有被完全磨灭的,如今让他们这些巡防营老兵听从于一个突然从天而降且比他们年轻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他们自然心中不服……
可赫连睿现下句句所言皆为巡防营和他们着想,倒让他们觉得无地自容了。
方才那位在背后唤他北境小崽子的汉子突然起身,目光躲闪、动作扭捏地对赫连睿抱拳道:“……属下步兵营左哨熊梓,方才在厅堂对统领言出不逊,望统领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属下计较。”
熊梓已全然没了刚刚在厅堂里威武霸道的气势,一副坦然认错的模样,五大三粗的汉子此刻脸都涨的有些通红。
“有错就要罚,徒有认错的态度是没有用的。”赫连睿见他认错,反而神色冷厉,“军统就要有军统的样子,下属对上级不敬是军中大忌,巡防营松懈已久,我既已接手,必然严肃整顿,你错已铸,那便停你半年俸禄,夺去步营左哨职位。”
“是……”
众人见他这番气势,都微垂着首不敢答话,虽说对熊梓的处罚是重了些,然而他们心知是熊梓有错在先,且赫连睿只是在借此杀鸡儆猴而已。
“那这步营左哨,便由梁凯担着吧。”
梁凯听见这话,微微一怔,而后倏地一下从座上起身,大步一踏走至中间单膝跪地,拱手沉声道:“属下不敢!”
余下的几人也疑惑地相互对视一眼,熊梓只是出言不逊便被夺了职位,而梁凯可是动上了手,虽然那番动手也有他们在其中言语撺掇,但是这不敬的行为确实是梁凯做的,怎么反倒给他升了职。
赫连睿顿了顿首,看着梁凯突然这番动作,深沉的眸色如湖面般宁静无波:“你且听我把话说完,给你左哨的职位不是赏,而是看你武功不俗是个人才。且这左哨之位虽是给了你,若是你日后做的不好,那便不是如熊梓那般被降职罚俸了……”
说到这里他故意拉长些许了音调,鹰眸微眯冷厉道:“而是驱逐巡防营!”
此话一出,梁凯撑地的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微微晃了晃,王黥则在心底叹道,这位北境而来的少将果然不可小觑,先以武力服人树立威严,而后赏罚分明、任人唯才,又自掏钱财将拖欠给兄弟们的俸禄一一补上,或许圣上的无意之举却是为巡防营送上了一抹照明黑暗的曙光。
他起身走至梁凯身边,站着向赫连睿躬身抱拳,口气恭敬且决绝地说道:“兄弟们之前对统领不敬是兄弟们的过错,统领要罚,我们心甘情愿地都受了。今日在议事房内坐着的都是自家兄弟,那我王黥便在这里把心里话都说了,我王黥八岁丧母孤苦无依,是老统领将我收养,因自小身体孱弱不适练武,长大后老统领便将我留在营里做个管账的,也正因为此,营里的兄弟们自他老人家去世便对我关照有加。圣上多疑,因老统领当年与逆犯谢骐交好,自那件事发生后便不再重用巡防营,而是倚重只听令自己的禁军,圣上不闻不问,旁人自然也对我们嗤之以鼻。这些年营里的大多数兄弟因为要养家糊口而不得不离开这里另谋生路,余下的兄弟们虽然还在苦苦坚守,然而大多数都已心灰意冷。大家一开始入营的目的都是为了将一身武艺用在正道之处,只是后来时运不济,一腔热血遭遇扑灭。后来听闻圣上派您来做新的统领,兄弟们虽然景仰赫连家将门之族的英姿,然而统领毕竟刚从北境回来又加之年纪轻轻,兄弟们便没有将统领放在心上,如今见识到了统领不俗的身手和非凡的气度,兄弟们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王黥都明白,只有跟着统领方能助得巡防营摆脱这些年的低迷局势,属下们都愿意供统领驱使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