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天里,纪准就是在喝药、喝粥、睡觉中度过的。
这一日天光正好。
红漆廊柱下,纪准坐在层层锦褥之上,拥着白狐狸毛斗篷享受春光。
在她养病的一个月里,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同时,也在几个大丫鬟的叙述下,想起了她受伤的原由。
那是真敬二十三年春,敬帝还在位时,她和贺太师家的二少爷为了一只镶红宝石的鹿皮酒囊争夺不休。
其他看热闹的小公子们就起哄说让两人比试一番,谁赢归谁。
当时纪准豪气干云的说怎么赌任贺二挑,她来者不拒,没想到贺二说要与她在西郊比跑马。
纪准虽会骑马,但并不会驾马疾驰,她又不想跌了面子,硬着头皮去比试了,结果就因此坠了马。
这一年她十四岁的年纪,前世里,那些阴谋和算计的开始。
她望着院子里的梧桐树,此时也已经发新叶了,而这里的一切还都如她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她转头,看了看坐在旁边小杌子上的少女,正是那日喂她药喝的人,她前世的大丫鬟催云。
催云有十四五的年纪,圆圆脸庞,一双眼睛总是喜盈盈的。如今正拿了笸箩在一旁做针线。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柔和而美好。
纪准的记忆翻涌而来。
纪准还记得,在她和段洪青成亲前,她就将催云指给了外院的一个管事做了小。最后一次见到催云是她嫁给段洪青的三个月后。
那日催云来见她,穿了一身靛蓝色小袄,下面也是同色的罗裙。可催云是最不喜欢这些深色衣物的。
彼时的催云面色蜡黄,眼下隐隐有青痕,拉着她的手问她过得好不好。纪准只觉着催云的手不复往日的柔软了,就那么紧紧地攥着她的手,搓的她肉疼。
她就叫新来的大丫鬟宝莺给催云包了三十两银子,打发她去了。
如今再见故人,还是岁月静好。
午间。
杜大夫又来给她看了诊,告诉她还需要忌口,不过倒是可以多走动走动了。她的腿伤本就没有很重,长时间躺着反倒不利于恢复。
这些日子,纪准呆在自己的添星院里也实在厌烦了。杜大夫的话让她如蒙大赦般。
索性转天一早就吩咐催云唤月替她换了外出的衣裙,撑着筇仗,由一众丫鬟婆子跟着,出了院落。
她漫无目的的在国公府里瞎转,她也是久病初愈,一路上走走停停。
她记忆里的国公府只是残垣断壁而已,今日重游,真是恍如隔世,一花一草,一人一物还都好生在那里。变了得只有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