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工部尚书本该去上朝,朝服都换好了,就让轿夫在门外等着。他扔了几张信纸给柏逐昔,粗略扫了一眼,和她收到的消息差不多。
“大理寺的人已经在去往穆山的路上了,这件事我会让人盯着,你就在城里玩几天吧,等事情结束带今儿回武陵去。他祖母年纪大了,他如今又生了别样心思,你们要是有孝心,就留在武陵让老人家省点心。”
他话里似乎有别的意思,但柏逐昔没太在意,她一心都扑在敬云郡王的事上。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辞行。
“我要去一趟江夏。”
他皱了皱眉,对她的决定很不满意:“我说了,这件事我会让人盯着,你去凑什么热闹。侯府那边的人再怎么蹦跶,也不会成功。”
“和了安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要去。”
她丢下这句话,飞快离开了尚书府。
他在原地愣了半响,端起面前的白玉杯子,又盯了杯中茶汤半响,忽然狠狠地将杯子摔向地面。
茶水四溅,碎片崩飞,吓得来催他上朝的管家不敢上前。
他低声骂了一句,然后一甩袖子往外走去。
气什么呢?大概是气自己身边每一个让他省心的人吧,夫人固执,儿子不听话,如今来了个儿子中意的人,也偏爱一意孤行。
柏逐昔进寺里跟了安说了一声。
“我要赶在大理寺到达之前搞清楚此事和矣栗族有无干系,所以这段时间你要照顾好自己。”
“那你小心行事。”了安往她怀里塞了块卫都侯府的令牌,又理了理她的衣摆,目送她离开。
祝策在廊下看了这一出短得离奇的离别戏码,不禁心生疑虑,挪到了安跟前去:“你就这么放心她涉险?”
“不放心,但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人生。”
离了皇寺,柏逐昔给林铄留了个口信儿,让他去码头上以自己的名义找一个叫吴蹇的人送他回武陵,旋即起身循近道去了江夏。
大理寺的人自是按着规矩来,走的都是官道,比不得她穿山淌河快。这一路上,每日里她都只睡两个时辰,其他时候除了换马吃饭都没停下过。
这一日,在驿站遇上个死心眼的官员。
有些驿站的老板为了挣些外快,都会在来往的官员身上下点手脚,最多的是朝那些前去赴任的官员下手,卖一些当地权贵的名册给官员是最常见的操作。
这类买卖很多时候都带着点强买强卖的意思,一般官员遇上这样的事情都是直接买了了事。顾念着赴任期紧,没时间和驿站纠缠,也因着这权贵名册一般不会作假,拿在手里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这个官员是个脑子不会转弯的,任那掌柜怎么跟他说他都没打算买,惹得那掌柜神色不喜,准备招呼伙计上来好好关照一下这位看起来地位不怎么高的官员。
柏逐昔正在喝粥,那掌柜的声音落在她耳中聒噪得很,她近来没睡够,脾气暴躁得很。听着掌柜一直说,那当官的又死活不上道,当即便是一团火气堵在心间。
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店中人一哆嗦。
掌柜先反应过来,扬着笑脸走过来:“娘子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