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大夫人说让我给你找点事做,省得你在家里憋坏了。话说回来,你怎么不去找那个小和尚了?之前那么爱调戏人家,现在一点音儿也没有。”路平儿来得急,没吃过早饭,一口粥下去说话都含含糊糊的,但一点也不耽误他调侃。
“怕遭报应。”
这四个字从柏逐昔嘴里蹦出来,吓得路平儿直接噎住。谁都会害怕遭报应,唯独柏逐昔是不怕的,她从出现在黑山石那天起,就没将老天放在眼中。
路平儿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来吓到自己,赶紧往她嘴里塞了个包子:“我看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大不了我替你再绑他一次。一会儿让人来收拾一下,跟我进城去。”
跟她待久了,路平儿知道她是不听劝的,索性也就不劝她,不同她商量直接把事情定下来才能拴住她。现在有大夫人在她面前拦着,她便是想跑也要好好思量一下大夫人能不能接受。
近来武陵城中谈论得最多的事就是路平儿接手远垂渡,城中人都知道这远垂是武陵城中最大的码头,官家的货物有时候也得从这走,远垂背后的东家是黑山石大夫人的弟弟萧济之。
大濮对战宣南、墨洛达一战中,江湖人心动荡,码头上风波亦难平。萧济之手下产业众多,即便这码头对他极为重要,也是兼顾困境。现在请了路平儿来,那些骚动的心思尽可以歇下来。
尚未见到人,码头上就这事争论得厉害。
“路平儿腿不是废了吗?”
“那毕竟是战神,便是废了一双腿照样能将咱们收拾服帖。”
“我可不信,管他什么战神战鬼,来了便让他知道这儿谁才是老大。”说这话的是刘烔,他不是最早来码头上做事的,但因着能打,又会扛事,很受器重。
只是太傲了些,性子需得好好磨砺。
柏逐昔并没有直接去码头,她在城中转了两天,带着个干练的大叔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刘叔,想来你们也都知道他,我就不多做介绍了。以后这码头上的事就由刘叔看着,我不管你们怎么闹腾,但有一点,只要我在远垂渡一天,你们就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在我这只有一条忌讳,不能沾人命,谁要是犯了我的忌讳,就做好沉河的准备。”
老刘头是她特意请来的,他从年轻时候就在码头上讨生活,武陵大小码头多,在这些地方讨生活的人都知道他,争抢着要他去管事。能花钱请他的人很多,但能花大价钱请他的却没几个。何况柏逐昔给了他最需要的,冲着这一点,他也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柏逐昔。
现在码头上无非就是人心不齐这一个问题,柏逐昔解决这种问题素来都是给个巴掌再给颗甜枣。一昧打压只会让人反叛,只给好处会让人胃口变大。需得恩威并济,让人既不想走,又不敢走。这是她的办法,但不一定全然适用,所以她需要老刘头这样的人来替她做事。
这事刘烔是第一个出来反对的,他的事路平儿特地交代过。实在是个可用的人才,路平儿对他很上心,但也明白骄兵必败的道理,所以也说过要好好磨一磨他。
“凭什么他来主事,想让我服气不是光靠一张嘴就行,何况东家都没发话,你来说算怎么回事。”
“萧济之请我来,便是将这码头全权交予我,怎么做我说了算。你若不服,大可以同我比试一下。”
这话其实很欺负人,她在边关一战中闯下了怎样的名气大家都知道,即便她现在坐在轮椅上,那股子凌厉气质仍不减半分。让刘烔与她比试,实在不公平。但刘烔应了,说他不服气也好,年少不知身前也好,总归他是要与这位所谓的战神拼上一拼的。
不止刘烔,许多人都不服。他们在这码头上卖命,谁来了都得用本事说话,柏逐昔废着一双腿,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擂台摆在码头的卸货台上。
“凡是不服的,尽可以来试试,打赢了我赏银三十,打不赢的我也不怪罪。”她自认是个还算宽容的人,在她手下待着从来都是自由的,不需要谁为自己卖命,遵从契约便可以。
大当家有时候会因为她这样做而恨铁不成钢,总说她太仁慈了,她也不争论,只是也不承认自己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