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照顾好你阿姊。”
大当家说着,翻身上了马,冲了出去,她来不及抓住大当家,眼睁睁看着他冲向面前的敌人。他挥舞着大刀,但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斩杀了几个人之后就被一群人给围住,刀剑不断的砍向他,他身边的敌人越围越多……
柏逐昔闭上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声轰响在耳边炸开。她不敢去看四散的盔甲,和残肢断骸。她领着一队人杀出重围,直往宣南的中军帐去。
援军到的时候,听见那阵军鼓声,她松了一口气,一阵厮杀,直闯入中军帐中。
赵贤安,宣南二皇子,此战主帅。
是个漂亮的女人,可是这样的女人更适合在宫里玩心计,她砍下赵贤安头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赵贤安似乎是不敢相信她能闯进中军帐来,她还没来得及抽出刀,就已经身首异处。
后面有援军席卷而来,郑鸿韫经验不足,并没想着他手下的兵比大濮多,下令让人撤退。贪生怕死,人之常情。在这一刻,她又想起了赵见舒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他太清楚人心了,所以现在,赵贤安死了,郑鸿韫也注定会输掉这一场战争。
她策马追击郑鸿韫,直把他逼到河岸边上,郑鸿韫身边已经没有人。她身后还跟着狄广的副将,狄广在不久前死了,和展谨一样,被郑鸿韫一箭射穿胸膛,这位副将是他好不容易救出来的。
她抽刀向郑鸿韫的时候,郑鸿韫先她一步抽刀砍过来,却没能砍到她,只是斩断了马腿。她从马上摔了下来,两条腿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她没能站起来,但还是划断了郑鸿韫的咽喉。郑鸿韫从马上摔下来,倒在她面前,胸中一口气没吐出来,一双眼不可置信的瞪着前面,很快失了焦距。
后面没有追兵,郑鸿韫指挥错误,赵贤安身首异处,宣南很快溃败。副将下马将她扶起来放到马上,带她回了军营。
“您这又是何必呢?”她可以不用摔断腿的,郑鸿韫砍向马的时候她可以避开,却偏偏往前挪了一步,让郑鸿韫得了势。
柏逐昔按着摔断的腿,抽了一口气:“狄广说得对,那地方比战场可怕太多,我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去搅那淌浑水。”
她把狄广救出来的时候,他还有一口气,捂着胸口不让血流那么快。他把军印塞到她怀里,说话的时候嘴角全是血。
“援军将领孙元明,孙家长子,背后除了孙家,还有王家。除了你要的,别的什么都别争,争不过,也争不起。”
展谨是前车之鉴,她的性子要是跟那些人扯上干系,最后也就和展谨一样,到一个偏远之地,做一些所有人都不愿做的麻烦事。皇帝会希望她留在都城,但只有皇帝希望,她不能去动那些人的权势,即便她能够得到如今的杀神之名,也不能。
有很多东西,远比鬼神更可怖。
她所有的思绪都被狄广身上流不停的血吸引了,狄广说的话落到她耳中,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
狄广咳了两口血,死死握着她的手:“你就当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我的,别去争。不要和将军一样,到头来只得了一具尸首归家。”
他说的将军,是展谨,他从前就是展谨麾下,自然知道展谨这些年过得有多憋屈。
展谨争过吗?她不知道。但狄广说得没错,她和展谨走的是一样的路,在战争中成名,被民众奉为英雄,到了朝中也是焦点。这样的人会触犯别人的利益,留在朝中不会有好日子过。
所以她断了腿,只等着替兄弟们和留在武陵的妇孺老幼们得一个身份,便也不负留在这里的兄弟们,不负已经粉身碎骨的大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