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制兵铠等同谋逆,你是嫌咱们命太长还是罪不够重啊,”她擦干净刀身下了寮台,阿查牵着她的马在下面。她跨身上马,顺了顺鬃毛,“小白,干活了。”
寨门放下来,她轻呼一声,小白便奔了出去。
没让人跟着,她向来无敌,何况面对的只是城中的兵。
本不用这么出来和他们打,守着寨门就行了,可光是这样她觉得无趣,也好久没有活动过筋骨了。
镇守武陵的将军展谨从前也是战场上杀敌万千的猛将,是个正直的血性男儿,只是英雄迟暮,他的时代已经过去。
“老头儿,你的马不错。”柏逐昔拉着缰绳在军前转了个圈,出言调侃,惹得寨中人一阵哄笑。
展谨也不恼,吩咐士兵往后退出一丈地,举刀指着柏逐昔。
他的刀在江湖上也是一个传奇,那些关于柏逐昔的刀的故事是路平儿让人编纂的,展谨的不是。他壮年时,效力于边关,一柄双蛟盘纹破风刀杀得宣南不敢来犯。他为人和他的刀一样,软不下来,所以即便保得了家国也保不了自己的官位,朝堂风云变幻,单靠着那一身英雄胆气是没用的。霜鬓之年,他离开边关,退守武陵,算是彻底闲下来了。
现在这位英雄,竟被派来剿匪,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些。
“早听闻黑山石二当家功夫了得,老夫今天也算是偷私,来和你比上一比。”
他手一挥,刀身划破空气,发出令人振奋的锋鸣声。
这老头儿,还没老!
柏逐昔来了兴趣,拉着缰绳往他那边冲去。两把刀相撞,竟生了火花。他们从马上打到马下,直打到暮色四合,都没分出胜负来。
她一边惊叹于展谨这般年岁还能同她打个势均力敌,一边感谢那些她从前鄙夷的礼法。两军交战时,首领对阵,旁人不可枉动。若是这些士兵不遵这规矩,她可能也没办法抵挡多久,毕竟展谨的实力不俗。若是他再年轻些,柏逐昔就不敢保证自己能守住黑山石。
陆陆续续打了好些天,都快过年了也没打出个什么结果。
展谨身边有个副将,没什么打战的本领,但似乎很会说话。他背着展谨找过柏逐昔好几次,每次都劝柏逐昔放水,说的话也都差不多。大抵就是告诉柏逐昔只要她肯背叛黑山石,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这样的话在柏逐昔耳朵里都是屁话,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个朝代,女人不可能为官。男人们不会愿意放一个女人进入朝廷,不管这个女人有多厉害,他们不能容忍自己的权利被分化。
那副将又偷摸着来了,秉持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原则,柏逐昔一直对他诸多忍让。只是他的那些话,听得柏逐昔有些困倦。
“我说,你就没什么新的话要对我说吗?”每次都说相同的话,听得她实在是有些疲乏。
无法攻下黑山石已是定局,展谨虽然厉害,却无法忽视岁月的痕迹。杀柏逐昔,他有心无力,攻寨亦是如此。这件事展谨自身应当也有所预料,他孤家寡人一个,贬至下县倒也不怕,索性便同柏逐昔战上几场,也算是回味一下壮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