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刺耳,尖针般的疼痛将耳朵的鼓膜仿佛要刺破了一样。
血液从头部流下,流淌的速度很快,好似洪流倾涌,冲破堤坝,朝着生命尽头汹涌而去,再没有挽回的可能般决然冰冷。
凌漆感觉意识很模糊,但他依旧可以思考。
压在头上的那只手似乎力道松散了。
他勉强抬起头,朝着蹲在身边嗤笑他弱小的少年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便顿住。
流淌不止的鲜血从少年头顶奔涌而出。
浸湿头发,浸湿脸颊,浸湿衣领,再逐渐蔓延道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蓝衣少年的脸色苍白又不可置信。
他悲伤地看着不远处捡起了两把孤零零枪支的女孩,红唇微动,无声的询问着:“为什么?”
——为什么?
不远处的女孩没有回答他。
对准他头部的枪再度射出子弹。
这一次,没有打偏,正中了他的眉心。
大脑受到严重创伤的少年瞬间仰躺在地上,子弹强大的冲击力使他朝后倒去,干涸已久的沙漠如饥似渴地吞噬者少年的鲜血。
那些红色的沙泥逐渐湿软温热,可少年的身体却慢慢僵硬冰凉。
修复药的功效不包括头部,二代的弱点,是大脑,一旦受损,整个人就会变得虚弱起来,必须要及时的治疗才行。
但女孩很明显,不会给他任何修复治疗的余地。
因为第三颗子弹打断了他即将修复的手,抹去了修复液存在的任何痕迹。
少年挣扎着,拼尽力气也要看一眼走到他身边的女孩,褐色眼瞳中,是难过又伤心的眼泪。
想要平静地开口,眼泪却在那瞬间随着血液一道涌出。
“你来的挺及时。”勉强坐起来的栗发少年说道:“再晚一步,我就死掉了。”
女孩却笑道:“我给你发消息了,你自己不看。不过你也是幸运,还真能拖到这时候。吸引二代的注意力,辛苦了。”
简短的对话。
却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那些隐藏的信息落入耳中,这一瞬间,二代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他拼尽全力看向景书。
他看见被甩在一边的两把枪支宝贝女孩握在手中,也看见这个之前还对他笑意盈盈宠溺万分的女孩,此时正用绝对冰冷和厌恶的眼神盯着他,那目光如同一把利刃,不断凌迟着他的身体。
刀刀见骨,深到窒息。
这种眼神他永远不会忘记。
因为是比任何身体上的疼痛还要带给他千百万倍痛苦的东西。
是腐烂的根系想要倔强留在泥土里,却到最后才发现,原来从一开始它就已经被泥土彻底厌弃后的极致绝望。
景书没有失忆。
从一开始就没有。
她只是在伪装,等待着一个时机。
一个除掉自己的时机。
没有过多的言语,冰冷的枪口又对上了少年的额头。
女孩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温度。
至少,对着自己,没有。
食指弯曲,似乎是要扣动扳机。
少年死寂的双眼,不见一分对死亡的恐惧。
他只是难过地询问着:“十一号……你有没有真正的爱过十二号?”
女孩声音淡淡——“有。”
这似乎点亮了一道光。
“那……”他几乎小心翼翼地问着:“你有没有,真正的爱过我?”
*
漆黑的瞳孔里,是理智到不容任何情感的漠视。
看着那双眼睛,二代便不敢奢求答案了。
“……是么?”少年沙哑着嗓音,自问自答:“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