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校长年事已高,膝下子女也各自成家立业有孩子,因此他们都很难再有多余的精力去收养别的小孩,只能在物质上给予一些帮助。
近几年社会爱心工程慢慢多了起来,国家也致力于帮扶工作,景书依旧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养自己一个人,倒是更轻松了些。
她吃的不多,维持每天身体所需即可,而多余的钱则省下来,留着备用,爱心工程愿意资助景书一部分生活费,这种难得的机会自然让她倍感珍惜。
那栋屋子除了景书以外再无别人,以前喜欢大房子,因为可以和朋友们一起,但现在,面对这种心目中的大屋子,景书却再也喜欢不起来。
于是在朋友们离开她的第四天,景书收拾了东西,也终于搬离了这萧索孤寂的房屋。
宿舍已经被住满了,且景书如果进去睡,同样需要支付住宿费,考虑到她也许很难支付这笔钱,因此她的小学班主任和校长商量了以后,特意在学校宿舍边上的仓库收拾出来了一间小屋,里面摆上了学校空余出来的书桌和小床,还有从废品回收站淘来的老旧衣柜。
在这个大家都不富裕的年代,班主任能做到的似乎也只有这些。
很简陋的仓库,但景书已经十分的感激了。
她笑眯眯地望着班主任,邀请他一起吃饭,当然,是在学校食堂里请客,毕竟学生价位,够便宜。
如果说景书这辈子最感谢的人,应该就是小学校长和自己的班主任了。
一个愿意让流浪且没有学籍和学费的她像普通学生一样进去读书,给教材给练习册和本子,每次考试还按照分数给予她相应的奖励;另一个从二年级下册到六年级毕业,一直关照着她,却也不刻意的示好,以至于同学四年,班上其他学生都不知道景书是个没有家的孤儿。
毕业的孩子都要去城里读初中,但是景书没有户籍,也一直没有找收养人。
不是没有人愿意收养,而是景书自己不想,她委婉的谢绝了一切收养意愿,即便需要户籍上初中。
校长将她送到了城里,让自己的女儿帮忙照顾一下。
女儿是一名初中数学老师兼所带班级的班主任,女婿是英语老师,他们还有一个小儿子,七岁半。
虽然景书没办法正式上初中,不过托夫妻二人的福,她还是以“插班生”的身份混进了学校,在校长女儿所带的班级里借读,有熟人,无内鬼,交易继续。
住的地方是景书自己租的小屋,很小,六平米,一个月两百块钱。
她白天上课,下午放学不上晚自习,因为需要打工。
寒来暑往,虽然还是拮据生活,忙的朝九晚五,不过城里面的麻烦好在少了很多。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也终于在三年以后“初中毕业”了。
不过,虽然小学初中可以混进去,但是高中就没办法了。
十五岁的景书,模样张开了许多,头发不长不短,齐肩,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长了难打理,短了不好看。”
八年过去,双胞胎兄弟在进劳改所后的第四年出来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去找景书,因为从校长那里得知景书马上要去城里上初中,为了不打扰到她,兄弟俩选择沉默地离开。
大胖小二自从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后就一直没有联系了,不知道是不是家里人害怕他们离开,故意斩断了一切联络机会。
高中三年没有混进学校读书,景书只能自己买高中的教材和资料自学,偶尔去网吧搜一些课程看,不打工的日子,一看就是一整天。
年满十八周岁才能拥有独立户口,即便景书没有收养人,也可以自立门户。
而有了户口,她便可以不需要学籍,直接报名参加成人高考,去上大学。
因此这三年景书在努力赚取大学可能需要的学费。
钱对她来说太重要了,重要到足够放下尊严和面子。
她去酒吧当了服务生,因为一旦遇见豪横的客人,那小费可是比自己干半个月得的还多。
但在那种地方,却时刻充满着暴力和危险。
*
景书一开始是很难忍受烟酒味的。
因为从来没有接触过。
而在第一次工作的时候,她端着酒走进包厢,就被里面充斥的烟味给熏的眼泪差点儿出来。
后面几次就好多了,至少不像第一次这么令人窒息。
而在工作了一周后,景书还是遇到了一个麻烦。
十一月份,天气寒冷。
这个周六晚上,她穿着服务生的衣物去一个包厢送酒,那个包厢里的男人们抽烟喝酒,还在一手玩着骰子,一手搂着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