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花瓣缓缓飘落,些许白色的花瓣被染成了血色。
坐落于山间的极桑渊内传来了刀剑碰撞的打斗声,哀嚎惨叫回响在整个深谷,往日一片安和的山谷此刻却遍地狼藉。
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们得不到他们的一丝怜悯,这群人仿佛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不断索取着渊内人的性命。
尚在襁褓的孩子被一具尸体压在身下,稍大的小孩儿正摇晃着躺在地上的妇人
血腥无助,杀戮摧毁,已经成为这个地方的代名词。
极桑渊是普深界最厉害最悠久的修法门派,渊主之位又令多少人眼红,为了这个位置死了多少无辜的人,这群侵略者已经变成恶魔,没有是非没有人性。
刀剑从来不会怜惜谁,亦是不会念及所谓情分。
自古以来,少有人不贪恋强者之位,忍气吞声也只不过是为了想要一击即中。
“副渊主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为了这个渊主的位置,不惜残害同门,这般煞费苦心,真是苦了你装了这么多年的好人”
这句话在这厮杀声中显得突兀。
“苦吗?只要能坐上这个我日思夜想的位置,就没白费我这么些年的筹谋和苦心。只有我,才有资格做这个世界上最强宗门的第一人,才能配得上这极桑渊渊主的尊荣。”
司恒的丑恶嘴脸不再掩饰,说这话时的面目让人不禁发寒。
司恒命令他的这群恶魔一样的人们一起朝余浣进攻,因为余浣是极桑渊众弟子默认的继位者,只有杀了她,司恒才能获得他想要的荣誉和权力,成为这片山谷乃至整个普深界真正的王者。
余浣在百十来人中抵抗,身上已有好几处剑伤,白色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浸染,她深知自己很难快速敌过眼前这群人,但她未曾有过半分畏惧之色。
桑来、桑维、桑伽和其他弟子已经身负重伤,桑来捂着自己被划过很大一处伤口的手臂道“小师妹你快走吧,带着渊主离开这儿,我们拼死也会保护你们离开”,桑来将余浣护在身后,在余浣身前挡着那些匪人。
余浣看着眼前这个身受重伤还要护着自己劝自己离开的人,眼睛不禁有些湿润,心想:‘这个成日里爱拿规矩约束我,不苟言笑的大师兄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也这般舍命相护,而眼前这个曾经我以为是好师伯的人,却巴不得我死得快些。’想着,便觉得这太是讽刺。
余浣感激桑来以命相护,但是她不能走,她是极桑渊的弟子,是极桑渊渊主的女儿,更是未来的渊主,不仅是她不能这样,余明章也不会同意她这样做。
“我不会走的,我不能拿你们的性命来换这条生路,我做不到,爹也不会允许我这么做。”
桑来听见余浣这话,直直看着余浣,这个曾经会因为偷偷下山只为了看个皮影戏的小师妹,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不畏生死了。
桑来侧首对余浣说:“既然如此,那我们今天就同生同死,若我们今日都能活了下来,大师兄就把我埋了多年的酒拿出来喝。”他紧握着手中的剑,眼神和神情却严肃到了极点。
他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些想要上前却犹犹豫豫的人,又深深地看向这群人后边的司恒。他向来稳重沉着,此刻,脸上却布满了杀意。
余浣就这么看着桑来的背影,她才觉得,她的大师兄原来一直都是坚韧的,这背影,写满了太多东西,以至于余浣在后来每每想起这道立在眼前的背影,心里百味杂陈。
桑来一路向前,直奔司恒,拦路的匪人一次又一次朝他挥剑,桑来却未有半分退缩。
余浣与这些人打着,她挥出的每一剑都在释放她的怒气,本来白皙干净的脸上现在满是灰尘血迹,本来这张脸上常常挂着笑容,现在却充满了杀意与愤怒。
要看桑来与司恒愈来愈近,桑来举剑挥向他,可司恒两指一抬,他身边落在地上的剑就飞起刺向桑来,桑来看着这剑飞起,正要避开就被剑划伤了腰间。
而远处的桑维早已经疲惫至极,面对着十几人的围攻,胸口被身后之人刺穿,终是眼前暗了下去。
“桑维!”桑伽看着桑维倒地,这一声带着喉咙的嘶哑,他很快跑过去趴在桑维身边,眼泪止不住的掉。
正与这群匪徒中厮杀的余浣闻身转头,心中如万斤巨石坠地一般,她喊道:“二师兄”。可是她脱不开身,这些人还在和她纠缠,她只能疯了似得用剑砍向他们。
他们关系好,桑维时常教余浣功课,他也是极桑渊最护着余浣的人,平时少不得帮余浣偷溜下山,有时惹得自己也受罚。每次他跟渊主和桑来下山的时候总会给余浣带很多好吃的糕点和好喝的酒酿。
可余浣只能看着他倒在自己眼前,桑来看着桑维死了,他晃悠地站起身,拿着剑,与司恒打了几个回合,可他哪是司恒的对手,司恒没有耐心再跟他纠缠,他手中凝气,直接准确地挥向桑来胸膛。
桑来顿住,不一会儿倒下了,桑伽也被几人同时用剑刺入身体…自己的其他师兄弟也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余浣心里怒火不断蔓延,恨意与怒气在眼泪和鲜血中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