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曰:中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若无故不用令者,罚之。司男女之无夫家者。凌家着实没想到,一大早刚开门,便迎进来了三五个幞头袍衫的官府人,高声诵了这段话。
府上主母叶氏一面陪着笑脸,一面不时点头听训。为首的那位穿着青色圆领窄袖袍衫,约摸是个从九品的小官,看这家态度还不错,便懒于亲自教训。
“本朝男子二十而婚,十五而嫁,你们家仍有一女,是怎么回事?”专司一手拿着户籍册,一面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对叶氏说道。
叶氏低眉敛目,半晌不语,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求情:“大人,小女今年过了上元佳节就要结亲,您再宽限些时日!”
那为吏者握笔抬头瞟了眼,叶氏虽称不上倾国倾城,姿容清绝,但也还算是容貌秀丽,瓜子脸,狮子鼻,鼻头微勾,唇口方正,他心下推断,若凌家的男主人相貌不至于太差,女儿应该还没到嫁不出去的地步。
“你们可要抓紧些,一过了惊蛰,上头就要正式派人下来清点户口,你们家可不能让我家大人难办!”站在旁边的长得稍矮一些的人又正色道,叶氏只能赶紧起身再赔礼:“仆妇一定谨遵大人教诲!”
“嗯!”那青色官人终于回了句,神色漠然,“若有消息,尽快同媒氏报备!”
还未等叶氏答话,那官人又道:“走!去下一家!”几人本就忙的脚不沾地,这佳节团圆时分,还要紧跟着这趟差事,心中或少都有些不爽,自然是越快越好。
叶氏见他们要离开,又赶忙让身边人春芝去送,还不忘让春芝带上一碟银瓜子,自个儿却跌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十三岁那年我就同她爹说,替她许了人家去,是她爹爹不中意,后来十四岁城西的侯秀才家可是亲自让儿子上门来提亲,她祖母又不乐意,现下却只要我这个当娘的来应付这些!”
据律例,凌家再不把女儿嫁出去,明年的人头税,便要五算!
叶氏一来是心疼那足足多了四倍的银钱,二来也着实担心凌安成了这柳林街的老姑娘。
凌安是她的亲生女儿,因着凌府三代都没有女儿,所生皆是男子,便格外宠些,这倒不是说娇惯着她,旁的都是和其他兄弟一般教养,只是一论起她出阁的事情,众人就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转眼间今年凌安就到了破瓜之年,若是再不定亲,朝廷便要将她录入在册,由官府配婚!
立在一旁的王婆子最懂叶氏心意,向前进了一步:“夫人不必太过忧心,小姐精通六艺,又貌美乖巧,只需让几个媒婆放出话去,到时候凌府的门槛想必都要被踏破了!”
她说的话虽然是有几分是为了让叶氏宽心,但此话却也不假,凌安确实是这样的女子。
叶氏朝王婆子轻点了点头,心中愉悦却一时笑不出来,道:“安儿现下在哪处,你去替我寻她来!”春芝这时刚好进来,听到叶氏的询问,便答:“昨日听小姐说要去看望太夫人,也不知现在去了未去?”
叶氏听了春芝的话,神色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