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有恒一言不发,坐在办公桌后,冷冷地看着小赵撒泼。
他的内心是有愧疚的,虽说工作性质决定他必然要接触社会黑暗面,但他自认是一贯秉公执法的,也从没想过自己家有一天会违反计划生育政策。
但是,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他脸上半点神色不显,接下来的日子,依然如常办公,如常开会,如常参加饭局。
事情也就闹了一个多月,渐渐归于平静。
那个小赵又去公安局闹了几次,都被值班干警拦在楼下,做后也逐渐放弃。他心里清楚,民不与官斗,他也根本斗不过,他除了撒泼,出出心里的恶气,也没指望有什么别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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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昔读了初三,邹艳梅依然是她的语文老师。
这半年多,邹艳梅看起来精神振奋了不少,“地下”恋爱有着普通恋爱没有的刺激性和满足感,沈梦昔有时会从她和齐保平的眼神里看到一种类似慷慨就义的决绝,鲁秀芝越是反对,他们的爱就越发牢不可破。其实鲁秀芝的反对态度已不是那么坚决,起码她从没有逼着齐保平去跟别人相亲,她大概是心理障碍难以跨越,一见到邹艳梅就会想到董小杰吧。
邹艳梅对沈梦昔很是照顾,虽然沈梦昔也用不着她照顾什么。无非是上课多提问几次,作文的评语多写一些,有时候齐保平还会翻看她的作文本,沈梦昔觉得他其实只是想看看评语。
沈梦昔成绩稳定,虽然不十分用功,但一直是年级前十。
尤其俄语成绩很好。
今年年初县里成立口岸,与苏联过了几次货,结果新学期的初一俄语班就比英语班多了两个班级。电大也办了俄语自考班,还请了一个苏联外教。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女老师,还带了个六岁的儿子。
一次沈梦昔在街上看到那个叫萨沙的小男孩,下了出租车就走,也不付钱,到了卖油炸糕的摊位,拿起就吃,依然不给钱,司机和小贩认识他,都笑着喊他萨沙,也不跟他要钱。
沈梦昔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用俄语告诉他:“吃东西坐车都要付钱,难道苏联已经是**了吗?”
萨沙听到有人跟他说俄语,十分兴奋,立刻缠上了沈梦昔,“我要跟你回家吃饭!”
沈梦昔扒开他刚吃完油炸糕的手,“我可不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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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阳民风淳朴,又有着天然的崇洋媚外后遗症,对待外国人极其宽容,养成了萨沙今天到处吃喝拿要的习惯。
周围聚了不少人看热闹,笑嘻嘻地看着沈梦昔和萨沙。
有人提醒沈梦昔,“这是外教的儿子,你领他回家吧,这孩子可喜欢中国菜了。”
“他妈妈找不到他会着急的。”沈梦昔可不打算带熊孩子回家。
“呵呵,他妈妈可不管他!老毛子带孩子可随便了,来了一个月,他天天吃百家饭!”
沈梦昔看着又抱上大腿的萨沙,严肃地说:“你,把油炸糕的钱先付了,否则你就立刻松开我!”
那孩子竟真的松开了手,有些委屈地看着沈梦昔。
沈梦昔推车就走。
那孩子大叫一声,抓住自行车后座,“我给钱!”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元钱扔给买油炸糕的小贩,趁着沈梦昔发愣,一下跳上了自行车后座。
那小贩喊着找钱,萨沙听不懂,只是抱紧车座,小贩拿着九块钱,走过来给他塞进衣袋。
沈梦昔抬头示意出租车,萨沙又下车将那团钱扔到车座上,飞快爬上车后座,人群爆发出善意笑声,那孩子更加得意了。
出租司机也下车了,塞回三元钱给萨沙,他看也不看装到口袋里,“走吧,去你家吃饭!”
沈梦昔无奈,只得骑车带着萨沙回家了。
一进家门,鲁秀芝哎哟妈呀叫了一声,“你咋还带个小老毛子回来呢!”
“唉,沾包赖!”沈梦昔无奈地说:“也算是国际友人了,你给弄个小孩子爱吃的菜吧。”说完就往电大打了个电话,请人转告外教,她儿子在她家吃饭,饭后就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