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跟孩子说这些嘎哈?”
“当妈的那个德行,当闺女的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宁可我儿子打光棍!也不要这样的儿媳妇!”鲁秀芝一拍沙发扶手,将毛衣摔到沙发上,“跟她嘎亲家?美得她!”
鲁秀芝比齐有恒低两届,对于他的同学了解并不多,上个月无意中听到齐保良说,齐有恒初中时,特别招女生喜欢,有个叫董小杰的女生,是班级最好看的女生,人称董小姐,就坐在他前排,总爱回头问他数学题,还把带的午饭给他吃。
鲁秀芝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婆婆相中的媳妇,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丈夫不过是谨遵母命而已,他心里应该是喜欢那个董小姐的吧!
越想越气,现在儿子又要跟她的闺女处对象,将来跟她做了亲家,两家来往自然密切,这日子还能过吗?
她又记起去年在侄女的服装店,遇到邹艳梅,她半开玩笑地说自己,“我就觉着门口一黑,还以为是狗熊拍门了呢,原来是你啊!”
鲁秀芝当时没太在意,还笑着回她,“真是熊拍一下,你就嗝屁着凉了!”
现在想来,越想越不对劲!她打开衣柜,看着貂皮大衣,“哼,你一辈子也买不起,你倒是想像个熊!”
得知齐家不同意,邹家也开始反对了。
齐保平和邹艳梅两人十分痛苦,沈梦昔在课堂上眼见着邹艳梅一天天消瘦下去,齐保平也整天不说一句话。
爱情这东西,只有遇到阻力,才会升华。
本没有那么出色的人,都在心里变得无可替代。
这天,晚饭后,齐保平对鲁秀芝说:“妈,你不让我和艳梅处对象,我尊重你,我不处!但是,我跟你发誓,除了邹艳梅,我谁也不娶!”
最后一句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鲁秀芝差点被气死,指着齐保平,“老三!你就这么气你妈?”
齐保平声音哽咽,“是我气你吗?是你不让我幸福!”他平生第一次跟母亲这么大声说话,“是你不让我幸福!我们相爱四年多了!是你硬要拆散我们!这都九十年代了!你还搞婚姻包办!你就是欺负我孝顺,干涉我的婚姻恋爱自由!要是老四你能管吗?你能管得了吗?”
喊完这些,齐保平自己也觉不孝,一扭身出了家门,身后是鲁秀芝的呜咽哭声。
齐有恒劝慰妻子,“你看你,孩子大了,又处了那么多年了,怎么能说断就断,你这么做,让孩子跟咱离心了!”
“怎么的?你特别想跟他们家嘎亲家是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鲁秀芝指着齐有恒的鼻子,准备开始长篇大论。
沈梦昔击掌两下,“邻居免费听大戏呢!你们还要吵多久?我爷爷要看电视呢。”
鲁秀芝一口气没撒完,气得捶了两下胸口,“反正就是不行!”
沈梦昔捋着她的胸口,“气大伤身,虽说人不能忍气吞声,但是,可但是!人更不能找气生啊!你要做个大气的女人。”又压低声音说:“关局长要退休了,我爸可是一号种子选手,你将来是局长夫人,不能老是失态。”
鲁秀芝使劲闭了闭眼睛,到底还是过不去那关,气恼地回了后屋。
沈梦昔小声跟齐有恒说:“关键人物是你,你去解释解释啊!”
“关我啥事啊!我解释得着吗,那还不越描越黑啊,你还不知道你妈的脾气。”齐有恒烦躁地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齐保平一口气跑到邹艳梅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董小杰不让他进门,也不许邹艳梅出门,她冷冷地对齐保平说:“你回去吧。我们高攀不起你们家,你还是让你妈好好给你挑个媳妇吧。我听说,她就是你奶奶亲自挑的!”
齐保平尴尬得不行,他低头半晌,鼓足勇气恳求说:“董姨,我和艳梅说几句话,就几句话,你让她跟我出来一下行吗?”
董小杰看着齐保平年轻的面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呵地笑了一下,“唉!行,给你十分钟。”
邹艳梅瘦得只有八十多斤,初冬的风几乎将她吹倒,齐保平忍不住就在胡同口抱住了她,“艳梅,我和我妈说了,非你不娶!”
邹艳梅听了将头埋在他的肩窝,痛苦地呜咽着,两人在街角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就这样相拥着,董小姐在自家院子里,听着女儿的哭声,也流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