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送医及时,金承志的一条命是救回来了,但左半边身子不能动了。
这下可好,酒不能喝,牌也不能打了,连吃饭如厕都不能自理了。
其实他是可以走路的,不过要拖着一条腿,端着一只胳膊,样子难看些,金承志是个好面子的,他坚决不肯到大门外去活动,最多只在院子里转几圈,剩下就在家里炕上坐着躺着。
金大娘婆媳本来做咸菜就很辛苦,现在就更忙了。
金承志酒瘾很大,一下子戒断,让他很是狂躁了一阵,整天在家里大喊大叫,搅扰的四邻不安。
大家都不和他一般见识,加之金大娘平时人缘不错,谁也没明着提过意见,但和他们来往就少了很多。
齐家就更不能提了,公检法的家属楼已经拾掇好了,马上就搬家了。
分房的时候,齐有恒特意要了个一楼,虽然有锅炉房供暖,他还是在屋里给齐老爷子盘了个半截炕。
这次,沈梦昔终于有个属于自己的房间了,虽然是个北向的十平米的小房间,也让尚静羡慕得不行。
滨江路的旧房子,在房改时就已归了个人。
齐有恒一直感念着三哥勇救女儿受伤的恩情,和鲁秀芝商量了一下,决定将房子过户给了齐有方,也方便齐卫星将来上中学。
齐有方受伤后,虽然恢复了,但体质到底是不如从前,弟弟一提,他自然高兴地答应了,但他也不肯占弟弟的便宜,无论如何要给一万元钱,几番推让,最后齐有恒无奈收了五千元。其实这套房子还真是挺新的,真有好几家都相中了,要出一万块买下,连齐宝满和齐保昌都想给自己儿子预备上。但最后,齐有恒还是选择了照顾齐有方。
齐有恒搬家那天,来了好多人,所谓破家值万贯,看着没什么东西,也足足装了两车。鲁秀芝最舍不得的是房后的菜园子,家属楼那边就没有菜园了,只在楼前一家分了一个十平方米的小仓房,“连柴禾和煤都放不下!”鲁秀芝十分嫌弃。
李巧凤最是舍不得鲁秀芝,“跟你处了这么多年的邻居,真是舍不得啊!”说完,还真的红了眼圈。
“我也舍不得,还不知道新邻居啥样呢,你有空就上俺家玩儿去,咱跟以前一样处!”鲁秀芝拉着她的手。
就听隔壁金承志又闹开了,嗷嗷叫着要喝酒。
原来,刚才齐有恒跟帮忙的韩建福说了一句:“最后一车搬完,咱好好喝一盅去!”
金承志每日在家,无聊之至,总是竖起耳朵听着窗外之事,他又最是听不得“牌”和“酒”二字的,这下可好,齐有恒一句话,让他犯了酒瘾犯,咣咣咣地拍着炕桌要酒喝,不给就摔东西骂人。
齐有恒有些尴尬地看看韩建福,他一时疏忽给忘了,还真不是有意的。
因金承志被医生严重警告,以后再不能喝酒,金家现在一滴酒都没有。
金大娘看着一地狼藉,又看看这个伺候了大半辈子的人,正在炕上用那半边身子撒泼打滚,积攒了几十年的怒气冲天而起,她忽地抓起地上的扫地笤帚,掉转过来,“啪”的一下,笤帚头打到金承志的后背上。
金承志蓦然收声,不可置信地看着金大娘,他不相信一向勤劳温顺的老伴能动手打他。
“你敢打五?”他含糊不清地吼,半边脸表情狰狞。
金大娘自己也愣了,她根本搞不清自己是怎么拿起笤帚的。
但,心里怎么就那么顺畅呢!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又举起了笤帚,在金承志惊恐的目光中,劈头盖脸就打了下去,“我让你喝!让你骂!让你打我!让你不管家!”
给齐家搬家的人都凝固在院子里,听着隔壁屋子足足打了十分钟才停下,金承志愤怒又委屈哭嚎声传出来,几人才复活过来,无声地对视几眼,加快了搬家的速度。
再后来,金家的家暴就时常发生,用齐卫星的话说:金奶奶太可怕了,动不动就打金爷爷一场!还是我奶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