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秀芝起身出来招呼,“快快,保良进屋,不用脱鞋了!”
齐有德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到饭桌上,“谁让他来的?”
齐周氏不安地放下了伸出去的手。
齐保良在厨房站着,看不到里屋的爷爷和父亲,他真想过去抱住爷爷哭一场,或者磕个头说自己错了。看着亲人们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已被他们无情地抛弃了。
“哎?我咋听说,闫寡妇跟人跑了,连亲姑娘都没带,好像是跟个什么工程队的人。”李志新声音不大不小的说。
齐周氏回头狠狠地地扫了他一眼,齐宝满也掐了他一把,李志新哎哟了一声,“本来就是嘛!”
鲁秀芝看看齐老爷子晴转多云的脸,没敢再说话。
“滚!大过年的,别让我骂你!”齐有德在南屋喊。
金萍怀里的壮壮忽然哭了起来,看了齐有德一眼,又赶紧转过头来,趴在齐老爷子怀里哭得更厉害了,金萍连忙过去抱过孩子。
齐保良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我是当爷爷又当孙子,我容易吗?”说完一跺脚,推门出去了。
齐周氏起身要去追。
“你给我回来!”齐有德吼,齐周氏又坐了回来,咬着嘴唇没敢哭。
长辈都没了酒兴,酒席不欢而散,李刚几个抓紧时间又吃了几口。
今年的联欢会,气氛一直起不来,齐卫家和李刚的小品,也没招来什么笑声。
齐老爷子面无表情,大家也都不敢放肆地笑。
年后,齐保良还是回了家,是齐周氏跪在齐老爷子跟前哭着恳求,齐老爷子无法,最后只能答应,但他自己仍然不肯回太平村。
齐保良倒真是老实了一阵,他发现一年多来,母亲的背驼了下去,走路向前跄,似乎不胜重负一般。想起母亲曾替他照顾瘫痪的张凤玲,后来又替他担心,因他伤心,他抱着母亲的大腿跪地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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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开学,沈梦昔就陆续接到电话,要批发不干胶粘贴。
A4纸大的不干胶,零售价是一元,兜里有着压岁钱的学生,尤其是女学生们都爱买这个,贴在歌本上,或者书本的封皮上。
一时间,嘉阳县城,不干胶大火。商场里,街边小摊上都有卖不干胶的。
一毛二进价,四毛五批发,零售一元。
鲁秀芝觉得实在过分,“俺们商店就加几分几毛钱!”
“你那是老黄历了!公家的商店有国家定价,现在都是私人的买卖,只要有人买,定十块钱可以啊!”齐保安一边数钱一边说。
“乱套了!乱套了!”鲁秀芝嘟囔着。
齐家只批发,不零售,有同学来家里买,沈梦昔就大大方方送她们几张,或者告诉他们哪里有售。
她一下送了尚静十张不同的不干胶,喜得尚静跳得老高。
齐保安年后又去了趟汤县,待了五天,找战友帮忙批发出了四千张。
四月份齐保康打回电话,说串了假期,问沈梦昔还要不要不干胶了,他要再去一趟广州,进些电子表,并要齐保安跟他去。
李巧凤一听,立刻拿出钱来,“保安,你的车票钱婶儿给你出了,你带东子出去吧。”两个儿子都闲着家里,她愁都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