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客都坐上汽车,直奔林场,绕着林场转了一圈,直奔新房。
吉普车一露头,新房门前的鞭炮就炸响了,还有人把录音机拿出来,音量放得老大,播放邓丽君的歌曲,虽然不伦不类,但也够热闹。
吉普车停定,齐家人蜂拥而上,接包袱、接盆儿、给压车的孩子塞红包、迎接娘家客,场面热烈而喜庆。
娘家客最初还有些挑剔,等进了新房,看了一圈,就都不吱声了,
何敬瑜拿着自己的照相机,跟在新人旁边照相,齐保平拿着何敬瑜的录像机录像,胡丽春十分紧张,顾不上照应娘家客,跟在齐保平身边,一个劲地轰着捣蛋的孩子,生怕碰坏了录像机,自打昨天她听说这机子要一万块钱,整个人家不好了。
新人进了新房,沈梦昔想接过录像机,昨天她和齐保平一起学习使用录像机,她用的比齐保平熟练多了,但是,可但是,她举不动录像机!
好家伙,录像带跟个砖头那么大,你说录像机得多大!
何敬瑜把相机给她,接手录像。
齐保平脱鞋上炕,——小叔子压炕!
“小叔子压炕!”司仪是林场的高会计,他高声喊着,“来,小叔子打个滚儿!”
齐保平呆了,说好的坐一坐就行呢?
齐慧善拍了他一下,示意他躺下来,打个滚儿。
齐保平脸色通红,别别扭扭打了个滚儿,
“哈哈,小叔子害臊了!”
“小叔子比新郎还俊呢!”
大家嘻嘻哈哈取笑了几句齐保平,齐保平坐立不安。听到司仪说可以下来了,舒口气,赶紧穿鞋下炕了。
擦把汗,他接过何敬瑜手里的录像机,尴尬地笑笑。
“还真有意思!”何敬瑜也笑,“我都录下来了,回头给你们看。”
齐保平更不自在了,“我去录像了。”
何敬瑜拉着沈梦昔出了新房,里面的气氛忒热烈了,连窗户外都趴满了人。
“亲戚多了,挺好的。”何敬瑜由衷地说。“我父亲是个孤儿,那边一个亲人也没有。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大家族的氛围,真好!”
沈梦昔问:“你家不是有海外亲戚吗?”
“怎么说呢,一言难尽。那是救过我父亲的夫妻俩,并无血缘关系。解放前他们家出国了,再无联系。那几年清查,我父亲就受了牵连。”
“没有联系也受了牵连?”
“是啊,你能听懂吗?我跟你说了这么多。”
“能。”
“当年,他们去了干校,我妹妹也就你这么大,她也很懂事,像你这么懂事。我们俩,相依为命像孤儿一样过了四年多。”
沈梦昔眼里的同情,让何敬瑜笑了,“表哥不该跟你说这些。这两天受到的感染太多,一时没有控制好,今天是好日子,咱们说点开心的。”
“你很厉害!”那个年代,带着妹妹独立生活,困难可想而知。沈梦昔从这张儒雅的面孔上,完全看不出当年的艰难痕迹。
“呵呵。”何敬瑜苦笑了一下。
齐保健在大门外将吉普车调头,半小时后新人从新房里出来,上了吉普车,娘家客也跟着上了后面的汽车,赶往林场大食堂。
沈梦昔听到娘家客几人口中啧啧称赞不断,与何敬瑜对视一眼,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