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不解,疑惑地看看她的娘子,却没有追问。
“清风,你说,百年之后,世人如何评价我?”
“定然是文治武功,谋略无双......”
“停!那大概只是胤儿的评价,朝代更迭,不知会被涂改成什么鬼样子!”沈梦昔把玩着一块玉佩。
清风面色惊恐,开国皇帝一张口就说朝代更迭,这也太不吉利了!
“算了,谁又能管得了身后事呢。你看烽火戏诸侯啊,妲己祸国啊,杨贵妃......咳,反正都是把罪责推到女子身上,明明就是男子昏庸,他们不说自己好色,偏怪女子好看。汉唐得了脏唐臭汉之名,也是因为有女子执政,后世便拿最阴毒的手段往女子身上招呼,仿佛被女子领导了是天大的侮辱!母亲的执政能力和才智胜过许多男子,但亦不能免于污名......”沈梦昔说不下去了,后世将武帝一家说得**不堪,武帝的确养了面首,倒也不冤屈,可连**十岁的外祖母也不放过,非要安个与外孙苟且的污名,真不知那执笔之人心理有多变态。
眼见未必为实,史书更加未必,篡改了的史书,不忍卒读。
沈梦昔起身,清风为她拉开纸门。
四下里的护卫悄然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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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平七年,沈梦昔的陵墓主体工程修建完毕。
大办葬礼,将薛绍先葬入皇陵,追封荣王,谥号庄真。以后薛崇胤继位,想给他父亲追封什么,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而武攸暨得知地宫中自己的位置,竟然十分欣慰,一付求仁得仁的样子。他近年与两个道士交往甚密,也曾服用过所谓仙丹,被沈梦昔制止后,便不再服用。但在住处养了两头鹿,两只仙鹤,还专程去少林寺拜访禅宗大师,来了个佛道同修。
相处了三十多年,沈梦昔对他也有亲人般的情分,想给他个官职做做,他却不肯,每日只是悟道参禅,饮酒诗画,焚香弹琴。
而李隆基那边,却将武帝父亲武士彟的皇帝封号削去,降为太原郡王,庙廷也随之废除。又将武帝的谥号从则天皇后,改为则天顺圣皇后。
沈梦昔虽对武帝当年追王五世的做法不很赞成,但如今李隆基频改祖上谥号的做法,更让她心中不喜。
年龄小时不觉,如今年过三十,李隆基的狭隘完全暴露了出来,他怕兄弟篡权,就将他们拘在一处,还担了个爱护兄弟的美名,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用意;担心后宫乱政,便竭力压制外戚势力,现在又将亲祖母的谥号加了个“顺”字,想那武帝一生多舛,血雨腥风,何来“顺”之说,无非是取顺从之意。
李隆基的动作,且不论大唐朝臣作何感想,大明旧臣全都愤慨不已,纷纷声讨。大明新闻上连续刊登多篇文人讨伐李隆基数典忘祖的檄文及诗作。
太子薛崇胤气怒,下朝后,对沈梦昔说:“三郎竟变得如此狭隘!外祖母曾经多么疼他!”在薛崇胤的记忆里,外祖母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们四个,外祖母只是疼爱母亲,但她不喜欢所有姓薛的孩子。他曾经无比艳羡三郎可以得到外祖母的疼宠。
“呵,不知他又有了什么倚仗。”沈梦昔感觉这个幼稚的侄子又要挑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