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们快要晕倒了,眼着着又开始痛的淑宁忍着痛意说要吃饭,还要有鸡有肉有菜有蛋,不由得感叹这位夫人要生孩子也跟别人不一样,谁家产妇头一胎快生了还这么镇定的?
淑宁却心中有数。她虽没生产过,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穿越前,也听过些别人生孩子的事,穿越后更是见过好几次他人生产,知道现在离真正要生,还有相当长的时间,等会儿要花大力气的,不吃饱饭怎么行?想起象世子福晋瓜尔佳氏那样,只靠半碗粥几口参汤,哪有力气撑啊?想当初真珍就是吃过饭生的,多有力气,多顺利啊。
她最近两个月几乎每天都由桐英陪着在院中走几圈,有时还会到王府那边串门子,饮食稳定,身体健康,心情愉快,顺产的可能性很大。她会尽量让自己保持在最佳状态的。
等桐英找了大夫回来时,淑宁刚吃完一大碗饭,正要添第二碗,那大夫把了脉,颤着胡子掉了半天书包,才道:“有胃口就好。”然后便去向接生的嬷嬷媳妇们交待注意事项去了。
淑宁慢慢咽下最后几粒米,喝了口热茶,慢慢忍过又一次疼痛,才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转头对桐英道:“我要进产房了,你只管在外头等我就好。”她虽然更希望桐英能进产房陪她,但这对一个古代男人而言,有些强求了。
桐英怔怔的,忽然抓住她的手:“我陪你进去……”却被其他人拦住了。二嫫还道:“姑爷,男人进产房不吉利,姑娘不会有事的,你只管放心。”桐英怔怔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来看妻子,忽然紧紧抱住她,喃喃道:“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淑宁笑着拍拍他的背,说了好几回“放心”,然后强忍下又一阵疼痛,硬撑着走进了东厢。
这时已经快天黑了,院中各处都点起灯火,人人严阵以待。王府的几位女眷都得了信,早早到正屋里候着。李福晋见桐英一直在东厢外呆站,便劝他进屋等消息,桐英却道:“我要在这里陪着她。”然后又指示仆人将一个灯笼挂在他旁边的树枝上,时不时地对屋里喊几句话,安抚着妻子,让她知道自己一直在这里。
屋里的淑宁趟在干爽柔软的谷草堆上,忍受着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的疼痛,二嫫凑过来替她擦汗,轻轻问了声:“实在疼得厉害,就叫唤几声吧。”淑宁摇摇头:“拿……拿点东西让我咬……咬着……”二嫫迅速找了一块大帕子团成团,塞到她嘴里,再为她擦了擦汗,重新换了块干巾,轻轻问了周昌家的一声:“还要多久?”周昌家的摸了摸,摇头道:“再等等。”
淑宁听到她的话,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忍受下去。窗外,灯火在窗纱上映出了桐英的侧影,她可以想象得到,此时此刻的桐英必定是紧紧抿着嘴,眉头打成三个结。听着他的声音,她不由得微微露了笑意,但很快又被一阵剧痛打断,两只脚互相抵着,直到脚背上出现了青青紫紫的印子,方才挨过这一波。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正式生产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浑身湿透了,几乎感觉不到痛楚,只能使劲儿抓紧身上的炕边,抓紧二嫫伸过来的手,咬紧牙关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孩子生下来。窗外,桐英的声音也已经沙哑,怔怔地望着黑暗的夜空,默默向上天祝祷,祈求自己的妻儿平安。
终于,等到清晨的第一抹阳光射进小院时,屋内传出了一阵响亮的婴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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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二年,春二月,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