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对桐英也算是熟悉的,却硬是拿了个酒杯对他道:“桐英哥,不,姐夫,你一定要好好对我姐姐,不然,我会揍你的。”众人哄笑,端宁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道:“姨娘明明说了不许你喝酒的,还不快放下?!”小宝却不吭声,只是盯着桐英瞧。桐英微微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若我真的欺负你姐姐,你只管来揍我。”然后一喝而尽。
小宝脸上露出喜意,也喝了自己那杯,却被呛得猛咳不止。端宁笑着帮他拍背:“早说过了,小孩子喝什么酒?”小宝却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男子汉!”
众人齐声叫好,便有那看他顺眼的人也来敬他,端宁拦不住,只好劝小宝少喝些。但周围人里也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却恼了小宝,道:“神气什么?瞧你那小身板,跟豆芽菜似的,也敢揍我二哥?!”
小宝抬眼看看那少年,见他衣着华贵,又称桐英为“二哥”,知他也是简亲王府的子弟,想起母亲、先生与兄姐的教导,便装作没听见似的,只是与别人说话。那少年正要发作,却听到临桌闹着要新郎官过去敬酒,自己也被人拉了一把,跟过去了,只好回头瞪了小宝一眼。小宝浑不在意,只是笑笑,便坐下吃菜,察觉到哥哥正睨着自己,便陪笑着给他斟酒,算是陪罪。
小宝对于今晚的菜色很有兴趣,听说只摆三十席酒,便杀了二十一口牲畜,满桌的肉菜,做法都与自家的不同,他要全部吃清楚了,回家形容给贤哥儿听,让小弟弟过过瘾,虽然结果可能是馋死他。
新房中,淑宁已经忍疼开完了脸,修出鬓角,又重新带上了沉甸甸的礼帽,只觉得耳垂部位隐隐作痛,大概是耳钳太重,耳朵受不了了。
然而她还不能放松,因为在娘家嫂子们离去后,她必须独自面对一众夫家女眷,济济一堂。她只看到一屋子的鲜色旗袍与珠翠,觉得眼花缭乱。
有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的妇人,瞧着众人闹哄哄的,便主动站出来充当引介。她人看着似乎很和气,淑宁后来才知她是简亲王府的侧福晋,姓郭,有一个儿子行三,今天刚好满十四岁,却是特地随行进京来求封爵的。
淑宁在她的介绍下,才认得那位圆脸细眼嘴角有颗美人痣皮笑肉不笑的少妇就是传闻中桐英长兄雅尔江阿的正室瓜尔佳氏,而跟在她身边说话温柔细气的年轻女子则是雅尔江阿的妾伊尔根觉罗氏。至于另外两个妾,由于郭福晋说得太快,淑宁没怎么听清,只记得一个姓吴,一个姓崔。
她们都属于雅尔江阿那边,所以与其他的女眷就离得有些远。门边站的那一群,都是其他宗室的妻子,吃吃笑着看热闹,只偶尔插几回嘴。
剩下的也都是简亲王府的人,除了那位郭福晋,还有一位姓李的庶福晋,儿子年纪不小了,跟王爷与继福晋上京来看看世面的。倒是有个**岁大的小格格,也是郭福晋所生,闺名叫毓秀,活泼泼的很讨人喜欢。虽然封号只是县主,但听说在府里极受宠。眼下正在换牙,说话时虽时不时漏点风,却毫不在意。
这位小县主对拔步床最有兴趣,扒着那雕花围板瞧个不停,后来索性走上外进,一屁股坐在床头柜上。这个床头柜,本是与床面平行的,若不是有两个抽屉在,淑宁本也以为是张椅子,便也没拦她。
只见那小县主毓秀左右瞧着,睁着大眼问淑宁:“二嫂,这个是什么床?我怎么没见过?”淑宁先是为自己的新称呼愣了愣,便笑着回答说:“这个是拔步床,又叫八步床,一般是南边用的,北方的确是少见些。我当年随父亲在广州任上时,就睡过几年,回京后总想着,这次叫人去广东置办家俱,便索性叫人打了一张。”
这时瓜尔佳氏说话了:“哟,原来是在南边打的?我还以为这些家俱真是在京里花大价钱打的呢。听说广东那边深山野林的,有很多好木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