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母道:“你们也知道老头子的脾气,别放在心上。”张保与佟氏忙说不会,她又继续道:“昨儿的宴会我听媳妇儿说过了,几年没招待过客人,办得体面些也没什么,只是太过铺张毕竟不好,你们回家也劝着些。”张保与佟氏一一应了。
佟母问了些平日家务事,又问起两个外孙。佟氏摈退众下人,才慢慢把端宁要出仕和定婚的事禀告了母亲。
佟母微微皱起眉头,把端宁召到跟前仔细打量一番,叹气道:“端哥儿这么好的孩子,前程自然是不用愁的,你也不必担心。只是那武丹家门第不高,你们怎么选了这么一门亲?我原来已帮着看好了几家闺秀,没想到你们反而先定了。”
佟氏不敢说话,端宁有些紧张,小心陪着说了几句好话,佟母听了半晌,才叹道:“罢了,武家姑娘我也听说过,还算不错,既然孩子喜欢,就将就了吧。那几家的姑娘,只好便宜端哥儿的几个表兄弟了。”
她话音刚落,众人都暗暗松了口气。淑宁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念完一句佛,就看到外祖母招手让她过去。
她乖乖走近去任外祖母拉着手细看,又乖乖回答了几个问题,只听得佟母又叹道:“这孩子瞧着倒有几分皇家的气派,可惜了。”淑宁大惊,迅速望了母亲一眼,佟氏忙道:“额娘,这孩子粗笨着呢,可当不起您这话。”
佟母微微一笑,瞥了她一眼:“急什么?好好的孩子,哪里粗笨了?亏你说得出口。放心,我知道你们的心思,自然不会让外孙女吃苦。”
她又牵着淑宁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头对女儿女婿道:“你们既然想让端哥儿出仕,干脆带他到二伯家里坐坐。我听说他今儿在家呢,顺便帮我捎几盒点心给你二伯母。只是两个孙女儿还未下学,留你们闺女陪我说说话吧。”
张保与佟氏应了,后者还给女儿使了个安抚的眼色,带着端宁离去。
以往淑宁虽跟母亲见过外祖母好几回了,但单独相处还是头一次。幸好外祖母人并不难应付,跟自家老太太完全不同。她一直很慈眉善目地微笑着,说话也慢条斯理,而且很会调节气氛。淑宁起初正襟危坐,不敢怠慢,后来见老人家和颜悦色,便放松下来。
起初佟母问了些针线女红上的事,问得很细,包括她学了哪种针线,会不会做衣裳,平时都做些什么,等等。淑宁还答应在今年下雪前孝敬她几对棉袜棉手套,她才满意地换了话题。
接下来是问功课,不是琴棋书画,而是经史。淑宁学经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已有些淡忘,佟母道:“这些学问上的事,咱们女子不必深究,只是也该知道些大概,别人问起不至于一窍不通。我看你从前也是学过的,这个冬天就好好再翻翻书,把从前的功课都拣回来吧。”淑宁只好低头应是。
这时已近饭时,佟氏的两个正经孙女过来了,一位十一,一位九岁,年纪都尚小。表姐妹们见过礼,才重新坐下说话。淑宁这时才知道,原来两位表妹小小年纪,也在学经史,不禁有些叹服。佟母却笑道:“不过是知道些皮毛罢了,难不成还真指望她们写出文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