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打听的结果却不太好。那个本是喜塔腊家一位姑奶奶的儿子,姓舒穆禄,已有二十七八岁了,虽是大家子弟,却因父亲早逝,家道大不如前。母亲典当了陪嫁首饰,才为他谋了一个内阁典籍的小职位(七品),只是这人胸无大志,又不会钻营,五六年了也没往上升一级。
他原来娶过一房妻子,倒也门当户对,而且颇有几分姿色,只是人泼辣些。见丈夫没出息,便总是骂他,连婆婆都不放在眼里,闹得家里不得安生。后来这老婆的娘家哥哥升了四品,便不知从哪里找了些人来闹,逼妹夫休妻。吵了几个月,最后还是母亲发了话,让那男人写了休书。
这前妻过了三个月,便嫁了一个地方大员做填房,出嫁当天还特地坐了花轿,敲锣打鼓地从前夫门前经过。街坊邻居都说她做得太过,那男人却反而劝别人不要说她坏话,人人都道他是个软蛋,被个女人欺负到头上,连屁也不放一个。
那拉氏知道这些后,眉头大皱。虽说对方脾气挺好,芳宁如果真嫁过去,不会受气,只是这人官职也太低了,性子又太软,家境更是不好,除了门第,还真没有哪样配得上伯爵府的千金。不过想到芳宁很难嫁入好人家,那拉氏也不知该怎么办,于是便问晋保的意思。
晋保倒没什么,只是觉得对方官位低了些,两夫妻商量过后,决定先观望一段时间再说,毕竟还在孝中。
这本是夫妻二人私底下的盘算,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婆子多嘴,将有人来提亲的事透露给了陈姨娘,结果陈姨娘一听说是个又没前途又没用年纪又大的男人,立时昏了过去,醒来后便到那拉氏面前大哭,求她不要把自己的女儿嫁入那样的人家,还跪下磕了好几个响头。那拉氏气得大骂多嘴的丫环婆子,然后安慰陈姨娘说绝不会将芳宁胡乱许人。
婉宁听说后,也是大力反对的,她还从二堂嫂处打听了许多不利于那人的消息。那拉氏见有那么多人反对,便在亲家再来作客时,推说家中还在守孝,不想提这些,才把事情推脱了过去。只是她说话极小心,顺宁刚刚得到岳家帮忙,在武备院得了个职位,年后就上任了,现在万万不可得罪了他们家。
听说那位喜塔腊氏的姑奶奶对这结果有些失望,只好再另找个性情温和的儿媳人选了。
芳宁早就听说这些事了,只是不好开口多问。陈姨娘本已病好得差不多,这一闹又复发,芳宁忙着照顾母亲,又要担心自己的婚事,常常闷闷不乐。
淑宁听说后,叹了一口气,倒惊动了树丛后的丫环们。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道:“鞋子有些窄了,才走了几步,就觉得累了。大姐姐可在家?我正要找她说些闲话。”
那几个丫头嚅嚅地说芳宁在,淑宁便笑笑地往院里去。
芳宁的确在屋里,只是婉宁也在。她最近常来看姐姐,大概知道范锦春与芳宁是不可能的了,也没有再提起,只是经过之前的事,她真正知道了大姐婚事的难处,家世太差的不甘心,家世太好的却又不会娶,所以便另找办法,叫俏云拿钱收买出门的小厮,去打听中等贵族人家不在京中的子弟。